第106章 锈蚀十字街的哑巴婆婆（2/2）
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干净、整洁、甚至称得上“先进”的工作室里。墙壁是光滑的金属板，一侧是摆满各种精密仪器和工具的工作台，另一侧则是几个闪烁着指示灯的服务器机柜。空气净化系统低声运作，保持着空气的清新。这里完全不像是在斯辛尔底层能存在的空间。
而那个神秘女人，正站在工作台前，背对着他，似乎正在观察全息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她已经脱掉了那件脏兮兮的兜帽长袍，换上了一套合身的、深灰色的工装连体服，勾勒出精干而富有力量感的线条。她的头发是罕见的银白色，剪得很短，露出线条利落的后颈，那里似乎有一个小巧的、造型优美的金属接口。
“比我想象的慢了点。”她头也不回地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冷淡的沙哑，但在这个环境里显得清晰了许多，“不过，能在清道夫的眼皮底下带着‘那个’逃出来，还算有点本事。”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维里克身上。她的面容年轻，或许二十多岁，肤色是斯辛尔人常见的苍白，五官清晰而锐利，尤其是那双眼睛，是某种经过改造的、呈现出金属质感的深灰色，此刻正带着审视和一丝好奇打量着维里克。
“现在，陌生人，”她抱起手臂，倚在工作台上，“说说看。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身上会有‘圣源’碎片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却又和‘低语者’那帮疯狗不是一路？还有，你刚才用的手法……很特别，不完全是斯辛尔的路子。”
维里克没有立刻回答。他也在快速评估着对方和环境。这个工作室，还有这个女人表现出来的技术力，都远超他的预期。她似乎对“窃影”（她称之为圣源）和其信徒（低语者）抱有敌意，但这并不能证明她就是盟友。
“我只是个不幸的落难者。”维里克选择保持部分伪装，声音因为疲惫和伤势而显得有些沙哑，“不小心卷入了不该卷入的事情。你说的‘圣源’和‘低语者’，我并不了解。至于味道……或许是在坠落过程中沾染了什么。”
女人挑了挑眉，显然不信：“落难者？能精准破坏‘低语者’节点的能量传导应力点？能躲过巴顿那个蠢货的红外扫描？还能在黑暗里摸走最重要的碎片？”她嗤笑一声，“你这落难的方式可真够别致的。”
她走到维里克面前，距离很近，那双金属灰色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他的伪装：“我叫希贝尔（Sibel），‘哑巴婆婆’是我的对外联络人。我专门处理一些……斯辛尔官方不愿意承认或者无法处理的‘技术性难题’，尤其是和那些该死的、试图把这座城市拖入深渊的异端邪教有关的。”
她指了指维里克怀里：“你拿走的那块碎片，是危险的污染源，也是重要的证据。把它交给我。作为回报，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个安全的临时住所，一些基础的医疗处理，甚至……关于如何离开斯辛尔的信息渠道。”
维里克心中一动。离开斯辛尔的信息渠道！这正是他极度需要的。但他不可能轻易交出碎片。
“我如何相信你？”维里克冷静地反问，“你同样来历不明。或许你只是想黑吃黑？”
希贝尔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她转身在控制台上操作了几下，调出了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显示的正是那个地下净化厂节点，可以看到“低语者”信徒的活动，以及能量被汲取并传输出去的流向图。
“低语者’崇拜那个所谓的‘圣源’，认为它能带来‘进化’和‘飞升’。”希贝尔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他们利用技术手段，在城市能量网络中窃取能源，喂养那块碎片，试图让它‘成长’，并与某个更深层、更可怕的存在建立连接。他们的活动已经导致了好几次不明原因的能源断流和事故，包括第七区的那次爆燃。齿轮正教那帮官僚只会掩盖事实，粉饰太平！”
她看向维里克：“我在追踪他们，试图找到他们的老巢，摧毁所有碎片，切断他们的能量供给。你和我的目标或许不完全一致，但至少在对付‘低语者’这一点上，我们有共同利益。而你……”她目光再次扫过维里克，“你身上有秘密，或许能派上用场。”
就在这时，工作室一角的某个仪器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蜂鸣声！
希贝尔脸色一变，迅速切换到另一个监控界面。画面上显示的是店铺外围的几个隐蔽摄像头传回的影像——一队穿着齿轮正教灰袍的人，正在两名“清道夫”机甲的开路下，粗暴地推开街上的行人，径直朝着“哑巴婆婆”的店铺走来！为首的一个灰袍人手中，正拿着那个曾经在酒吧里探测到维里克的、不断旋转的金属罗盘！
“该死！是‘净化小队’！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希贝尔咒骂一声，“他们的探测器升级了！肯定是之前节点的能量爆发暴露了大致区域！”
她猛地看向维里克，眼神锐利：“是你！你身上残留的碎片气息把他们引来的！”
外面的街道上，已经传来了粗暴的砸门声和哑巴婆婆发出的、惊慌的“嗬嗬”声。
维里克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刚刚找到的临时避风港，转眼间就成了绝地！
希贝尔眼神急剧闪烁，快速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指令。工作室一侧的墙壁滑开，露出一个狭窄的紧急通道。
“从这走！快！”她对维里克吼道，同时迅速将工作台上的几个关键数据存储器和一件小巧的设备扫入一个背包，“我们不能被他们堵在这里！”
维里克不再犹豫，冲向通道口。
“那碎片……”希贝尔喊道。
“想要？就跟上来！”维里克头也不回地钻入了黑暗的通道。
希贝尔暗骂一声，抓起背包，紧随其后。
就在密室门滑上的一瞬间，他们听到了外面店铺门被暴力撞开的巨响，以及齿轮正教灰袍人冰冷的呵斥声。
新的逃亡，开始了。而这一次，追兵来自斯辛尔那冰冷无情的官方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