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深渊之光（上）（2/2）
“快走！”圣辉耀对李伟喊道，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急促。
李伟不再犹豫，拼命向岸边游去。身后，两位神只再次展开激战。
海天之间，光明与黑暗的力量剧烈碰撞。圣辉耀的“光焰审判”召唤出无数光矛，如雨点般射向玄冥水神；而沧海怒则以“深渊漩涡”回应，将大部分光矛吞噬殆尽。每一次交锋都引起海啸和风暴，改变着海岸线的形状。
圣辉耀逐渐感到力不从心。上次大战的损耗尚未完全恢复，而现在他又必须分散力量保护沿海的生命。他能感觉到成千上万的人类正在逃离灾难，他们的恐惧和祈祷如针般刺痛着他的神识。
更危险的是，他开始感觉到内心深处的阴影在光明之力消耗过度时蠢蠢欲动。每个神只都有不愿面对的黑暗回忆，而光明之力的纯粹性要求使用者必须心无杂念。圣辉耀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那些不安的念头压下去。
“你撑不了多久了，光明。”玄冥水神的声音中带着得意，“我能感觉到你的光芒在变弱。”
圣辉耀没有回答，而是将权杖举得更高。权杖上的太阳晶石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那光芒甚至暂时驱散了乌云，让真正的阳光洒落海面。
“烈日灼心！”圣辉耀使出绝技之一。
强烈到极致的光热瞬间蒸发了一大片海域，玄冥水神惨叫一声，部分身体被直接汽化。但水神的可怕之处在于，只要还有海水存在，他就能迅速恢复。被蒸发的海水重新凝聚，填补了他的伤口。
“不错的尝试。”玄冥水神喘息着，显然也受了重创，“但现在，轮到我了！”
三叉戟再次挥动，这次，七个巨大的漩涡同时出现，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圣辉耀困在中心。这些漩涡不仅吸取光线，连空间本身都被扭曲。圣辉耀感到自己的神力被疯狂抽取，光明领域被迫收缩到仅能护住自身的范围。
最可怕的是，在极度疲惫和压力下，那些被压抑的黑暗回忆开始突破心防。圣辉耀看到了自己最不愿回顾的过去：那些因他而死的战友，那些他未能拯救的生命，那些因为一念之差而造成的永恒遗憾...
“不...”圣辉耀喃喃自语，试图驱散这些念头。
但已经太迟了。
光明之力开始反噬其主。圣辉耀周身的圣光变得不稳定，时而强烈时而微弱。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那是被自身力量净化的前兆。
“就是这样！”玄冥水神狂笑道，“被自己的光明吞噬吧！这就是你伪善的结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已经到达岸边的李伟看到了远处发生的一切。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者是出于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他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狠狠划破自己的手掌，然后将流血的手掌举向天空。
“以血为媒，以心为引，我愿意奉献我的生命力量，助光明战胜黑暗！”他大声喊道，不知道这些词句从何而来，仿佛它们一直潜藏在人类集体的潜意识中。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不仅仅是李伟，沿海数千名幸存者似乎都听到了内心的召唤。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面向光明炽神的方向，举起双手。无数微小的光点从他们体内飘出，汇聚成一道光的河流，流向即将被反噬的圣辉耀。
这些是人类最纯粹的生命能量和信仰之力。
光点融入圣辉耀体内，暂时平衡了光明之力的反噬。圣辉耀震惊地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注入，那不是神力，却有着神奇的效果——它抚平了内心的阴影，让那些黑暗回忆暂时退去。
趁着这个机会，圣辉耀凝聚全部神力，做出了最后的反击。
“光明永恒！”他呐喊着，权杖上的太阳晶石爆发出比真正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这光芒没有攻击性，却无比纯粹和强大。它不摧毁也不伤害，只是存在着，照耀着每一个角落。玄冥水神发出的漩涡在这纯粹的光明中逐渐消散，就像黑夜在黎明面前悄然退去。
“不可能！”玄冥水神咆哮着，试图召唤更多海水来抵御这光芒。
但他发现，自己的神力也在急剧消耗。先前为了压制圣辉耀，他已经动用了太多力量。而现在，面对得到人类援助的光明炽神，他逐渐落于下风。
最致命的是，玄冥水神犯了一个错误——他过度抽取海水，导致海底地层结构发生变化。巨大的海底裂缝开始吞噬海水，形成自然界的平衡力量。
“不！这不可能！”玄冥水神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被自己创造的环境反噬。
没有了足够的海水支撑，他的形体开始崩溃。更可怕的是，那些被他召唤的海水开始倒灌，反而将他困在水牢之中。
“我会回来的...”玄冥水神发出最后的咆哮，然后被自己的海水彻底吞噬，沉入无尽深渊。
海面逐渐恢复平静，阳光重新照耀大地。圣辉耀悬浮在空中，看着满目疮痍的海岸线，金色眼眸中流露出悲伤。
他降落到地面上，走向精疲力竭的李伟。周围的幸存者敬畏地看着这位神只，没有人敢上前。
“你为什么要救我？”圣辉耀问道，声音中带着真正的好奇。
李伟勉强站起来，回答道：“因为您先救了我。而且...我相信光明应该战胜黑暗。”
圣辉耀微微摇头：“光明与黑暗如同昼夜，是自然的两个方面，永远不可能完全消灭另一方。今天的胜利只是暂时的，玄冥水神终将回归。”
李伟沉默了，然后问道：“那我们会再次面临这样的灾难吗？”
“或许。”圣辉耀看着远方，“但只要光明存在于人们心中，就总有希望。”他转向李伟，轻轻将手放在对方的额头上，“你展现了非凡的勇气和牺牲精神。这份光明的种子，我将它赐予你和你的后代。”
一道温和的光芒从圣辉耀手中流入李伟体内。那不是强大的神力，而是一种潜在的祝福，一种在危难时刻可能觉醒的力量。
“现在，我必须离开了。”圣辉耀说道，“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光明的抚慰。”
就在圣辉耀准备离去时，李伟突然问道：“大人，您为什么会选择保护我们？对人类而言，神只不是应该高高在上，不在乎个体生命的吗？”
圣辉耀停下脚步，沉默片刻后回答：“因为很久以前，也有人类曾经这样保护过我。在那时我明白了，即使是渺小的生命，也能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说完，光明炽神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李伟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光明种子。他看着面目全非的海岸线，知道世界已经永远改变。但与此同时，他也明白，只要人们心中还有勇气和希望，光明就永远不会消失。
远在深海深渊，玄冥水神的意识缓缓苏醒。他被困在自己创造的冰封囚牢中，但仇恨和毁灭的欲望从未熄灭。
“等待吧，光明...”他在黑暗中低语，“等待吧，人类...我会回来的。当下一次潮汐达到顶峰，当月亮遮住太阳，深渊将再次升起...”
海面上，波浪轻轻拍打着新的海岸线，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永恒的真理：光明与黑暗的平衡永远微妙，而人类的勇气和选择，将是决定天平倾向的关键所在。
在遥远的光明神殿中，圣辉耀站在观星台上，目光穿越万里，仿佛看到了深海中的黑暗正在重新凝聚。他轻轻触摸权杖上的太阳晶石，低声自语：
“当黑暗再次来临，希望人类已经准备好迎接挑战。”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李伟正在组织幸存者重建家园。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浮现在光明炽神的嘴角。
或许，下一次，人类将能自己守护自己的光明。
而这，才是真正的希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