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灵异恐怖 > 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 > 第122章 身后舟(下)

第122章 身后舟(下)(2/2)

目录

同时,他“感觉”到了手腕上那串银手链的存在。

它不再是悬挂在他那已消散的舟人腰间的非物质形态,而是实实在在地,紧密地贴合着这具肉身的手腕皮肤。冰冷的银质,细腻的链子,还有那个刻着“安”字的小铃铛。

当他的意念聚焦于手链时,一种奇异的、温暖了些许的共鸣感,从接触点传来。这共鸣并非物理上的温热,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抚慰与连接。它仿佛一个信标,既连接着他与子安之间斩不断的兄妹羁绊,似乎也……微弱地干扰着周围那无所不在的、试图修复和抹除的规则之力。

规则……

想到这个词,一股强大的、冰冷的牵引力再次从四面八方用来,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不容抗拒。像是无数根无形的锁链,缠绕上这具漂浮的肉身,要将其拖入深渊,或者拉回那既定的、死亡的归宿。

不能让它得逞!

江子谦的求生本能被激发到极致。他不再试图去“操控”这具陌生的肉身,那太过艰难,如同婴孩试图驾驶巨轮。他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力量,都集中起来,不是去对抗那规则的牵引,而是……去“模仿”!

模仿他曾经作为“舟人”时,感受到的那股冰冷的、死寂的、与阴河融为一体的“状态”!

他引导着自己的意识波动,努力贴合着周围水域散发出的死亡气息;他压制着那心脏处微弱的悸动,让其变得更加缓慢、更加贴近停跳的边缘;他甚至尝试着,将那些属于“江子谦”的活跃思维、激烈情感,全部深深地隐藏起来,如同将火种埋入灰烬。

他让自己(以及这具肉身),在规则的感知中,无限趋近于一个真正的、已经彻底消亡、正在被阴河自然“消化”的……“残骸”。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赌博。他可能在模仿中真正迷失自我,可能被这浓郁的死亡气息同化,也可能在规则之力扫过时,因为一丝不谐而被瞬间识别、抹除。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那冰冷的规则牵引力,如同探照灯般,反复扫过这片区域,扫过这具漂浮的“残骸”。

一次。

两次。

每一次扫过,江子谦的意识都紧绷到极致,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终于,在不知第几次扫描之后,那强大的牵引力,似乎确认了这里并无“异常”,缓缓地……移开了。

它并未完全消失,依旧如同背景辐射般存在于这片水域,但那种针对性的、强大的拖拽感,暂时减弱了。

赌赢了……暂时。

江子谦几乎虚脱(如果意识也能虚脱的话)。他感觉到一种极致的疲惫,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伪装,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但危机并未解除。

他“感觉”到,这具肉身,正在极其缓慢地……下沉。

失去了白骨舟的承载,失去了高塔光线的禁锢,它终究只是一具沉重的尸体,无法永远漂浮在这片诡异的水面上。阴河那污浊的五彩水流,正在一点点浸透衣裙,拉扯着它,坠向下方那无尽的、堆积着无数尸骸的黑暗深渊。

一旦沉下去,或许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会被河底的尸骸同化?会被某种水下存在吞噬?还是彻底融解于这阴河之水?

他必须让这具身体“动”起来!至少,要离开这片规则重点关注、并且明显在缓慢下沉的区域!

他再次尝试集中意念,试图去撬动一根手指,转动一下脖颈,哪怕只是让眼皮颤动一下。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那片沉重如山的死寂。这具肉身就像是一台燃料耗尽、零件锈死的机器,对他的意识指令毫无反应。那心脏处的微弱悸动,也无法提供任何动力。

绝望,如同冰冷的水草,再次缠绕上来。

难道挣脱了规则的禁锢,摆脱了舟人的命运,最终还是要沉沦在这河底,与妹妹的肉身一同化作枯骨?

不……

他的意念,在极度的不甘中,再次投向了手腕上的银手链。

共鸣……连接……

既然无法从内部驱动这具肉身,那么……能否从外部,借助某种力量?

他想起了之前,手链与阴河、与高塔、甚至与规则漏洞产生的那些微妙共鸣和干扰。

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匪夷所思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摇曳的鬼火,浮现出来。

这阴河,这规则,这片水域……它们本身,是否就是一种巨大而混沌的“能量场”?

而手链,这个与他兄妹二人命运紧密相连的“信物”,是否可以作为……引导甚至“窃取”这些能量的“媒介”?

这个想法近乎亵渎,充满了未知的风险。引导阴河的能量进入子安的肉身?那会带来什么?是尸变?是彻底的腐化?还是……一线生机?

但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意念聚焦于手链,不再是感受其共鸣,而是尝试着,将其作为一个“接口”,一个“漩涡”的中心。

他回忆着之前作为舟人时,感知到的阴河水流的能量律动,回忆着规则之力运转时的那种冰冷节奏。他试图用手链的共鸣频率,去“捕捉”和“吸引”周围水域中那些相对温和、相对稳定的能量流——不是去对抗规则的抹除之力,而是去汲取那些维持着这片水域基本存在的、如同背景板一样的能量。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手链依旧只是静静地散发着微弱的共鸣。

他没有放弃,持续地调整着意念的频率,如同调整收音机的旋钮,寻找着那个可能的“频道”。

渐渐地,他感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冰冷死寂的……“流动感”。

一丝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阴河特有腥气的微弱能量,开始受到手链共鸣的牵引,如同被磁铁吸引的铁屑,缓缓地、试探性地,透过银质的链身,渗入……不,更像是“浸润”到这具肉身的手腕皮肤之下。

这能量进入的瞬间,江子谦感受到的并非温暖或力量,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冰冷和滞涩。仿佛生锈的齿轮被强行注入了一种粘稠的、冰冷的润滑油。

然而,就是这粘稠而冰冷的能量,在渗入血肉(如果那还能称为血肉的话)之后,竟然真的……驱动了某种东西!

他“感觉”到,子安那冰冷僵硬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幅度小到几乎不存在,但在他高度集中的意念感知中,却如同惊雷!

有效!虽然过程诡异,能量性质令人不适,但这来自阴河本身的、最基础的“存在之力”,竟然真的能驱动这具死寂的肉身!

希望,如同毒药般诱人。

他强忍着意识深处传来的、因接触这种异种能量而产生的不适与排斥感,更加专注地引导着这个过程。

更多的、细微的能量流被手链吸引过来,如同涓涓细流,汇入这具干涸的“容器”。手指的蜷缩变得更加明显,手腕可以极其缓慢地转动,甚至……那沉重的、如同焊死在肩膀上的手臂,也似乎有了一丝可以被意念牵引着移动的迹象!

但这还远远不够。这样的移动速度,这样的能量效率,根本不足以让这具身体脱离下沉的趋势,更别说离开这片危险的水域。

他需要更多的能量。更强大的动力。

他的意念,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周围那些更加“活跃”的能量源——比如,不远处那座苍白高塔散逸出的、虽然混乱却明显更强大的惨白能量;比如,水下那些沉沦尸骸偶尔散发出的、充满怨念的负面能量;甚至……是那无所不在的、代表着规则抹除力量的冰冷射线!

这是一个危险的诱惑。汲取这些能量,无疑是在玩火,甚至是在拥抱深渊。高塔的能量充满了亵渎与疯狂,尸骸的怨念会污染意识,规则的抹除之力更是致命的毒药。

但看着这具身体依旧在缓慢下沉,感受着那微弱驱动力的杯水车薪,江子谦的意识深处,那属于“哥哥”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妹妹“活下去”(无论以何种形式)的执念,再次压倒了理智的警告。

他的意念,如同一个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望向了远处那可能含有剧毒的水源。

他调整着手链的共鸣频率,不再满足于汲取那些温和的背景能量,而是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伸向了最近的一缕从高塔裂纹中散逸出来的、如同烟雾般的惨白能量。

就在他的意念即将触及那缕惨白能量的刹那——

“咚!”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极遥远之处,却又清晰得如同敲在耳膜上的声响,猛地贯穿了他的意识!

不是物理的声音,而是一种……规则的“叩问”?或者说,是某个庞大存在投来的一瞥?

紧接着,他“感觉”到,手腕上的银手链,那冰冷的银质表面,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如同发丝般的——裂痕!

与此同时,下方那漆黑的水深处,一直存在的、仿佛巨大活物蠕动的黏腻声响,在这一刻,陡然变得清晰、靠近……

新的危机,以更诡异、更直接的方式,骤然降临!

那声贯穿意识的沉闷“咚”响,如同丧钟,敲得江子谦残存的意念几乎溃散。紧随其后的,是手腕银链上那道突兀出现的发丝裂痕,以及水下骤然逼近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蠕动声。

规则的“叩问”?更高层级存在的“注视”?还是他试图窃取高塔能量的行为,触发了某种更直接的防御机制?

来不及细想,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杂念。他瞬间放弃了所有对外界能量的汲取尝试,将意念收缩到极致,如同受惊的刺猬蜷缩成团,全力维持着那层伪装死亡的表象。

冰冷,死寂,下沉。

他“感觉”到自己(这具肉身)下沉的速度似乎因刚才的异动而加快了。污浊的五彩河水没过了腰际,浸透了胸前的衣裙,冰冷刺骨的触感更加清晰。水下那黏腻的蠕动声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多足的、或者是由无数软体组织构成的活物,正从深渊中升起,贴着他下沉的身体滑过。

一种被掠食者盯上的、毛骨悚然的寒意,顺着(假设存在的)脊椎一路窜上。

这不是规则的抹除,这是……“清理”?是针对他这“异常点”的物理层面清除?

他不敢“动”,甚至连意念的波动都竭力压制到最低。只能被动地感受着那水下存在的靠近,感受着那滑腻的、带着吸盘或类似结构的触感,隔着湿透的衣裙,若有若无地擦过腿部,腰腹……

然后,那触感停留在了他戴着银手链的左手手腕附近。

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是因为手链?因为刚才试图汲取能量时手链产生的裂痕,泄露了某种气息?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中凝固。

几秒钟,或者几个世纪。

那滑腻的触感终于移开了。黏腻的蠕动声缓缓下沉,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但它带来的压迫感和那明确的“标记”意味,却留了下来。

江子谦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维持着伪装,任由身体继续缓慢下沉,河水逐渐淹没了脖颈,淹没了下巴……

就在冰冷的河水即将触及(假设存在的)口鼻之时,那股之前暂时移开的、冰冷的规则牵引力,再次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般,锁定了他!

这一次,它不再仅仅是扫描和确认,而是带着明确的、不容置疑的“回收”意志!仿佛一个出了bug的程序段,在被识别后,即将被系统强制清除并打回资源池!

完了!

江子谦心中一片冰凉。伪装失效了。无论是刚才的异动,还是手链的裂痕,亦或是那水下存在的“标记”,都让他暴露无遗。

规则的牵引力如同无数根坚韧的钢索,缠绕住这具肉身,开始将其向上、向着某个既定的、代表着“秩序回归”的方向拖拽!那方向,绝非他来的地方,更非生路,只可能是彻底的格式化,或者投入那永恒的“过往之界”!

不!绝不!

在这最后的关头,那被压抑到极致的、属于“江子谦”的疯狂,再次爆发!

既然伪装无效,既然逃避无路,那么……就只有最后一搏!

他将所有残存的意念,不再用于维持死寂的伪装,而是如同压缩到极点的弹簧,猛地全部释放出来!不是去对抗那规则的牵引——那无异于螳臂当车——而是……顺着牵引力的方向,将自己这缕意识,连同对子安肉身那笨拙的、初步的“驱动感”,狠狠地……“撞”向那规则的洪流本身!

不是对抗,是融入!是伪装成规则洪流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本应被回收的“数据碎片”!

这是一个比之前模仿死亡更加疯狂、更加精细、也更加危险的赌博!他需要在被规则洪流同化、分解的前一刹那,精准地调整自身意识波动的频率,使其无限接近于规则本身运转时产生的、那些无意义的“噪音”或“冗余数据”!

他回忆着作为舟人时感知到的一切细节——规则的冰冷节奏,能量流转的路径,甚至是被摆渡者选择时产生的、那些短暂而剧烈的情绪涟漪与规则之力的交互……

就是现在!

在意念与规则洪流接触的瞬间,他强行扭曲着自己的意识波动,将其打散,重组,模拟……

“滋……”

一种奇异的、仿佛信号干扰般的杂音,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那强大的、无可抗拒的规则牵引力,在接触到他那“伪装”后的意识时,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短暂的……“迟疑”?或者说,是系统在识别一个看似属于自身、却又有些微不谐的“数据包”时产生的短暂卡顿?

就是这亿万分之一秒的卡顿!

江子谦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不再试图完全融入规则洪流,而是借着那一丝“迟疑”造成的力场松动,将凝聚的最后一点意念,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出——不是刺向规则本身,而是刺向了与这具肉身紧密相连的、那串产生裂痕的银手链!

“以我残念,引尔共鸣!”

“以此身为舟,渡此绝境!”

一个模糊的、蕴含着强烈执念的指令,顺着那意念的连接,轰入了银手链的核心!

“咔嚓!”

手腕上,那银手链的裂痕,骤然扩大!几乎要彻底断裂!

但与此同时,一股远比之前汲取背景能量时更强烈、更混乱、却也更加“活跃”的波动,以手链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这波动,不再仅仅是阴河背景能量的性质,而是夹杂了一丝……高塔的惨白能量的特性,一丝水下尸骸的怨念,甚至还有一丝……刚才那水下“清道夫”残留的、滑腻冰冷的气息!

仿佛他之前所有试图接触、试探过的能量源,都在这一刻,通过手链这个产生了“裂痕”的、不稳定的媒介,被动地、混乱地……被引动了一丝!

这股混乱的复合能量,如同投入静水的一块石头,虽然微不足道,却瞬间打破了规则牵引力那精密而冰冷的平衡!

“嗡——!”

规则之力产生了明显的紊乱!那缠绕肉身的无形钢索般的力量,出现了短暂的扭曲和松动!

就是现在!

江子谦用尽最后的力量,驱动着那丝刚刚掌握、尚且笨拙无比的、对肉身的控制力——

不是向上对抗牵引,也不是向下沉沦,而是……横向猛地一挣!

“噗通!”

一声水花溅起的轻响。

那具浅蓝色的身影,在规则之力的紊乱缝隙中,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鱼,竟真的短暂挣脱了牵引力的主要束缚,斜斜地撞入了旁边一片相对平静的、被浓重五彩油膜覆盖的水域!

规则的牵引力如同被激怒的巨蟒,立刻重新凝聚,追踪而来。

但就在它即将再次锁定目标时,那片五彩油膜覆盖的水域,仿佛拥有某种奇特的“屏蔽”或“干扰”效果,让规则的感知出现了一瞬间的模糊和延迟。

而江子谦(的意识驱动着子安的肉身)则趁着这宝贵的瞬间,凭借着那混乱能量爆发带来的最后一点惯性,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危险”和“规则稀薄”区域的感知,拼命地、笨拙地挥动着手臂,蹬动着双腿,以一种极其难看、随时可能沉没的姿态,向着不远处一片雾气格外浓重、水下阴影丛生的区域挣扎而去。

那里,规则的压迫感似乎更弱,但散发出的气息,却更加古老、更加诡异,仿佛隐藏着比规则本身更令人不安的东西。

是才离虎口,又入狼窝?

江子谦已经无暇思考。

他只能驱动着这具沉重而陌生的肉身,在冰冷污浊的河水中,向着那片未知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浓雾与阴影,亡命挣扎。

身后,规则的牵引力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

前方,是更深邃的黑暗与未知。

手腕上,银链的裂痕触目惊心。

新的绝望航程,在规则的缝隙与能量的余烬中,被迫开启。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