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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镜冢(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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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闯入了绿光的范围。

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穿着和他差不多的户外冲锋衣,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头发凌乱,脸上毫无血色,写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茫然。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只已经熄灭的强光手电。

她和林默刚才的经历,如出一辙。

女人看到了石室,看到了里面的林默和那个如同鬼魅般的守墓人,她吓得尖叫一声,猛地向后缩去,背靠在了对面走廊的石壁上。

“别……别过来!”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我……我也是刚掉下来的。”林默连忙开口,试图安抚她,同时小心翼翼地挪到石室门口,让自己完全暴露在绿光下,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女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又看了看石室内那个更加诡异的守墓人,身体依旧紧绷。

“这里是哪里?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她语无伦次地喊着,精神显然处于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时,守墓人那干涩嘶哑的声音,如同寒风吹过墓穴,再次响起:

“又一个……”

女人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又是一抖,惊恐地看向守墓人。

守墓人缓缓抬起干枯的手指,先指向女人,然后,那双灰白的眼睛,竟然“看”向了林默。

“她……是你的机会。”

林默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守墓人的意思。

“守护它们……直到下一个‘合适者’到来。”

下一个合适者,来了。

只要他将守墓人的职责,将这永恒的囚禁,“传递”给这个女人,他就能……离开?

一股冰冷的战栗感,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更深沉的罪恶感,瞬间席卷了林默全身。他看向那个惊恐无助的女人,仿佛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

女人的目光与林默对上,或许是出于求生本能,或许是察觉到了林默眼神中那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尖叫道:“不!你想干什么?!别过来!”

她慌乱地挥舞着手臂,身体紧紧贴着石壁,想要远离林默。然而,她忘记了守墓人的第一条警告——莫要与镜中影对视过三息。

在她挥舞手臂,身体转动的时候,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身后石壁上镶嵌的一面铜镜。

镜中,映照出她惊恐的脸。但下一刻,那张脸开始扭曲,嘴角咧开,露出非人的笑容,眼眶变得空洞,漆黑的液体缓缓流出。

女人的动作瞬间僵住,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因为极度恐惧而收缩。她的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传出“咯咯”的、仿佛被扼住脖子的声响。

林默看到,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然后变得剧烈,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灰败。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吸力,正作用于她的魂魄!

“救……救我……”她向林默伸出手,眼神里充满了哀求,但那哀求迅速被镜中的绝望和怨毒所覆盖。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应该救她吗?怎么救?像守墓人那样,用一个奇异的音节?他不会。

而且,救下她之后呢?

守墓人的话在他脑中回响——“她……是你的机会。”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诱惑地低语:只要看着她被吸进去,你就自由了。这不是你的错,是她的不幸,是这该死的镜冢的规则……

女人的身体开始变得半透明,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青烟投入镜中。她的眼神彻底被镜中倒影同化,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恶意,死死地盯着林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默猛地冲出了石室!

他不是冲向女人,而是冲向了那面正在吞噬她魂魄的铜镜!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只知道,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以如此恐怖的方式消失,然后自己踏着她的“尸体”获得所谓的“自由”!

那会让他变成比镜中怨灵更可怕的东西!

他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踹向那面铜镜的边缘!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铜镜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里面扭曲的倒影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作用于女人身上的吸力骤然一松。

女人“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但眼神里的恶意褪去,重新被劫后余生的恐惧占据。

然而,林默的行为,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铛——!!!”

一声远比之前石子撞击响亮千百倍的、震耳欲聋的金属嗡鸣,以被踹中的铜镜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十声,第一百声,第一千声……!

整个镜冢回廊,亿万面铜镜,在这一刻仿佛被同时唤醒!镜面疯狂震荡,里面所有的倒影——扭曲的人形,怪异的生物,无法名状的恐怖存在——全都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啸和咆哮!

恐怖的精神风暴如同实质的海啸,从回廊的每一个方向,向着林默所在的位置,席卷而来!

林默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被这无数的声音撑爆,眼前一片血红,耳鼻中甚至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他站立不稳,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但这毫无用处,那声音是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

他看到,离他最近的那些铜镜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内部疯狂地冲撞,想要破镜而出!

瘫倒在地的女人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抱着头蜷缩成一团。

就连一直如同石雕的守墓人,也猛地从石床上站了起来,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惊、愤怒,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的表情。

“你……竟敢……”守墓人嘶哑的声音被淹没在亿万镜灵的狂啸中。

林默抬起头,看着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象,看着那些在镜中疯狂冲撞、即将破封而出的恐怖存在,一个明悟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几乎要崩溃的意识。

打碎镜子,释放狂魂……

原来,根本不需要他亲手去打碎每一面。只要对其中一面造成足够的冲击,引发整个镜冢的共鸣,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所有镜子的崩溃!

他无意中,踏上了那条守墓人口中“释放百万狂魂”的绝路!

而现在,这条路,已经被他亲手开启了第一步!

回廊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头顶开始有细小的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镜面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仿佛下一秒,这片禁锢了无数疯狂魂魄千年的镜冢,就要彻底崩塌!

守墓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他身上那件古老的灰布袍无风自动,一股阴冷而强大的气息开始在他周身凝聚。他抬起双手,口中念诵起晦涩难懂、充满蛮荒古老意味的音节,试图稳定震荡的镜冢。

绿灯笼的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林默挣扎着爬起来,拉起那个几乎吓傻的女人。他看向守墓人,看向周围那些濒临破碎的铜镜,看向回廊深处那无尽的黑暗和疯狂。

是趁着守墓人镇压镜冢、镜子尚未完全破碎的机会,寻找那渺茫的“生路”?

还是……留下来,面对这由自己亲手引发的、即将失控的末日?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守墓人正在念诵咒文、无暇他顾的背影上,落在了那盏剧烈闪烁的绿灯笼上。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形。

也许……他知道第三条路在哪里了。

林默的视线越过守墓人因全力施为而微微颤抖的佝偻背影,死死锁定了那盏在剧烈能量波动中明灭不定的绿灯笼。

光芒的来源。

守墓人力量的延伸?还是……镜冢的某个枢纽?

守墓人此刻全身心都在对抗亿万镜灵的暴动,那晦涩古老的咒文如同无形的枷锁,艰难地缠绕在震荡不休的回廊上,试图抚平镜面的裂纹,压制内里即将破封的疯狂。碎石和灰尘从头顶落下得更急了,整个空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就是现在!

林默猛地将刚刚拉起的女人往石室方向一推,低吼道:“躲进去!别看镜子!”

女人早已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缩回石室角落,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而林默自己,则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朝着守墓人——或者说,朝着那盏悬挂在石笋上的绿灯笼——冲了过去!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几乎是凭着本能和那股被逼到绝境后爆发出的狠劲。守墓人显然没料到这个刚刚还在恐惧中挣扎的“继任者”会突然发难,当他察觉到身后恶风扑来时,已经晚了半步!

林默的目标并非守墓人本身,而是那盏灯笼!他伸手疾抓,指尖触碰到那冰冷仿佛金属质感的灯笼提梁!

就在他接触灯笼的刹那——

“嗡!”

一股冰寒刺骨、带着强烈排斥意味的能量顺着手臂猛地窜入他体内,冻得他几乎血液凝固。同时,灯笼的绿光骤然炽盛,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放肆!”守墓人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嘶吼,中断了咒文,干枯的手掌带着一股阴风,闪电般抓向林默的脖颈!

咒文一停,回廊中的镜灵狂啸瞬间拔高了一个层级!最近的几面铜镜上,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咔嚓”的脆响!

林默根本来不及思考,抓着灯笼提梁的手臂借着前冲的势头,狠狠地向下一扯!

“嗤啦——”

悬挂灯笼的石笋竟被他硬生生扯断一截!灯笼脱钩,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也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林默感觉抓着的不是灯笼,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股更狂暴、更混乱的能量顺着接触点涌入他的身体。眼前不再是摇曳的绿光,而是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疯狂闪烁!

他看到一个穿着古代服饰的女子,对镜梳妆,铜镜中倒映出的却是一张腐烂的脸,她尖叫着将镜子砸碎……碎片划破她的手指,鲜血滴落在镜框上,那面镜子无声地滑入一个黑暗的甬道……

他看到一场惨烈的祭祀,无数人被捆绑着推向一个巨大的、如同漩涡般的镜面,他们的魂魄被强行剥离,吸入镜中,哀嚎震天……主持祭祀的,是一个身形模糊、穿着类似守墓人袍服的身影……

他看到这片回廊在无尽的岁月中建立,一面面铜镜被镶嵌上来,每一个镜框都沾染着绝望与血腥……他看到之前的守墓人,不止一个,他们在这里衰老,变得麻木,最终要么被镜灵反噬,要么……在传递职责后,走入回廊深处,消失不见……

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林默的意识。这灯笼……不仅是光源,它更像是一个存储器,记录着镜冢的部分历史和秘密!

与此同时,失去了灯笼的稳定,守墓人身上的气息明显紊乱了一瞬,他抓向林默的手也慢了半拍。

林默趁此机会,猛地向侧面一滚,避开了那致命一抓。他半跪在地,剧烈喘息,手中紧紧攥着那盏依旧散发着不祥绿光的灯笼。灯笼的光芒不再稳定,时而炽亮如同鬼火,时而微弱得即将熄灭,映照得他脸上绿油油一片,形同鬼魅。

“把它……还来!”守墓人声音中的冰冷被一种气急败坏的惊怒取代,他那双灰白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默手中的灯笼,仿佛那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没有它……镜冢失衡……我们都得死!”

“那就一起死!”林默嘶声回应,他举起灯笼,将其对准守墓人,“告诉我!真正的出路在哪里?!不是成为你,也不是打碎所有镜子!一定有别的路!这灯笼里的记忆……我看到了!”

他是在诈唬,灯笼传递的信息破碎而混乱,他并未看到明确的“出路”,但他捕捉到了那些消失的守墓人,捕捉到了这片空间并非绝对封闭的蛛丝马迹。

守墓人身体一僵,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抽搐。回廊的震荡更加剧烈,已经有细小的镜片碎片从一些铜镜上剥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片碎片的脱落,都意味着一个禁锢的削弱,一股疯狂的气息从中泄露出来,加剧着空间的混乱。

“出路……”守墓人嘶哑地重复着,像是在咀嚼这两个字,“镜冢……只有入口……和归宿……”

“谎言!”林默强忍着脑海中被信息流冲击和镜灵狂啸带来的双重痛苦,一步步向后退,远离守墓人,也远离石室,“那些消失的守墓人……他们去了哪里?这灯笼记录了一切!告诉我!”

他必须知道。这是他唯一可能抓住的生机。

守墓人沉默了。回廊的崩塌似乎在加速,远处传来了接连不断的、镜子破碎的爆鸣声!如同多米诺骨牌被推倒,连锁反应正在蔓延!

恐怖的、积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怨气、疯狂和绝望,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水,开始从破碎的镜子后方涌出,在回廊中弥漫、凝聚。隐约可以看到扭曲的、半透明的手臂从破碎的镜框中伸出,胡乱地抓挠着空气。

“啊——!”石室里传来女人崩溃的尖叫,她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林默也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那些逸散的精神污染无孔不入,试图侵蚀他的理智。

守墓人似乎下定了决心。他不再试图抢夺灯笼,而是用那双灰白的眼睛“看”向林默,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显得格外诡异:

“你想知道……归宿?”

他抬起干枯的手指,指向回廊的深处,指向那黑暗仿佛没有尽头的远方。

“在那里……有一面镜子……‘源镜’。”守墓人的声音缥缈起来,“所有镜灵的源头……也是所有守墓人的……终点。”

“打破它……或者……被它吞噬。”

“这就是……唯一的‘出路’。”

源镜?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紧紧盯着守墓人,试图分辨这话语的真假。守墓人的脸在闪烁的绿光和周围越来越浓的黑暗与混乱中,显得模糊不清。

“它在哪?”林默厉声问。

守墓人却不再回答。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有些虚幻,仿佛正在与周围震荡的空间同化。他深深地“望”了林默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嘲弄,有怜悯,或许还有一丝……解脱?

“拿着灯笼……它会指引你……走向终结……”

话音未落,守墓人的身影如同青烟般,开始消散。不是走向回廊深处,而是就地在林默眼前,化作点点微光,融入了这片濒临崩溃的镜冢之中。

他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林默,独自一人(或许还要算上石室里那个崩溃的女人),手持着不祥的绿灯笼,站在亿万镜灵即将破封而出的地狱入口。

“轰隆——!”

更远处,大片大片的铜镜彻底崩碎!无数扭曲、疯狂的影子如同挣脱牢笼的恶鬼,尖啸着冲了出来!它们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是一团团蠕动的黑暗,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怨念和精神污染,开始在本就狭窄的回廊中冲撞、肆虐!

绿灯笼的光芒在守墓人消失后,似乎稳定了一些,但光芒所及的范围却在缩小,仿佛能量正在衰退。而且,林默清晰地感觉到,灯笼似乎对某个方向,产生了一丝微弱的……牵引力。

指向回廊深处。

指向守墓人所说的……“源镜”?

没有时间犹豫了!

林默看了一眼石室方向,里面的尖叫声已经变成了断续的、意义不明的呜咽,恐怕凶多吉少。他一咬牙,猛地转身,遵循着灯笼那微弱的牵引,朝着与镜灵狂潮涌来方向略微错开的、回廊更深处的黑暗,发足狂奔!

他一手紧握绿灯笼,将其举在身前,那摇曳的绿光成了这片疯狂地狱中唯一的航标。另一只手护住头脸,躲避着头顶不断落下的碎石和偶尔从破碎镜框中伸出的、冰冷粘稠的“手臂”。

身后,是亿万狂魂脱困的咆哮,是空间崩塌的轰鸣。

前方,是未知的黑暗,是守墓人所谓的“归宿”与“终点”。

灯笼的光芒,如同鬼火,引导着赴死者,奔向命运的终局。

林默的眼睛在绿光的映照下,燃烧着绝望与疯狂交织的火焰。

源镜……

他倒要看看,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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