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越狱计划(2/2)
朱贵虽不明所以,但仍迅速回答:“稀疏平常!那赵金杰只知搜刮民脂民膏,舍不得花钱练兵,整顿武备,手下也大多是一些混吃等死的兵痞子,不堪大用!只是……”
他略一迟疑,“只是那县尉李鑫,却是个真有本事的,弓马娴熟,且治军严谨,巡防有方,算是个硬茬子。”
“如果我们能设法,将这李鑫和他手下的精锐,暂时调离县城呢?”
王伦问道,眼中闪烁着计算的光芒。
“哥哥是说……”朱贵立即明白了王伦那未竟之言中蕴含的意味,心脏猛地一跳!但旋而又皱紧眉头。
“即便能将他调走,可小弟我势单力薄,恐怕也难以成事,反而会误了哥哥性命!”
王伦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丝冰冷而危险的弧度。
“如果……我们不止你一个人呢?如果我们有二百多名久经沙场、悍不畏死的精悍弟兄,同时发难呢?”
“如有二百多名精悍弟兄,内外夹击,攻其不备,此事不难!”
朱贵眼中精光大盛,仿佛看到了破局的曙光,但随即那光芒又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虑。
“不过哥哥,这二百弟兄……如今在哪里?远水恐难救近火啊!”
“这就要问宋万兄弟了!”王伦猛地转头,目光如炬,看向宋万。
“宋贤弟,你与杜迁兄弟,有无紧急联络之法?好让朱贤弟去寻他,搬兵来救你我脱此死局!”
宋万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狂喜和希望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激动得全身铁链哗啦乱响!
“有!有!俺与杜迁早有约定!”他迫不及待地低吼出来。
“我们万一失散,脱身者立刻赶往县境黑风峪!那里有个秘密落脚点,是座荒废多年的山神庙,庙后乱石堆里有极其隐蔽的山洞,里面常年备着干粮清水,还有俺们最信得过的老兄弟‘石锁’带人看守!绝对可靠!”
他强压着激动,详细描述着路线和标记。
“只要朱贵兄弟能到黑风峪,找到山神庙后那块刻着三道闪电标记的大青石,在石前点燃六根线香,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必定会有人出来接应!”
“黑风峪,山神庙后,三道闪电标记,六根线香……”
王伦闭目凝神,迅速调取、融合脑海中关于清池县周边的地理信息,确认了黑风峪的位置、距离以及大致路程。时间,无比紧迫!
“朱贤弟!”王伦猛地睁开双眼,紧紧盯着朱贵。
“这次,千斤重担,就拜托你了!”
“哥哥有命,朱贵万死不辞!誓死完成!”
朱贵没有任何犹豫,抱拳低喝。
“好!你出去之后,立刻赶往黑风峪!找到杜迁兄弟,请他务必在三天之内,集结所有能调动的精锐人手,带上所有趁手的家伙!然后……”
王伦顿了顿,将心中那个大胆、疯狂却环环相扣的计策,低声而飞快地一一说出。
何处集结,何时动手,如何制造混乱,如何接应,如何撤退……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意外以及应对之法,都被他计算在内。
他的话语清晰而冷静,仿佛不是在策划一场惊天动地的劫狱,而是在布置一盘寻常的棋局。
朱贵越听越是心惊,也越听越是振奋!
“记住!”王伦最后强调,目光如同淬火的匕首,直刺朱贵心底。
“杜迁兄弟集结人手的地点,须绝对保密!行动路线要分散、隐蔽!化整为零,分批潜入!决不可走漏半点风声!明白吗?!”
“朱贵明白!定不负哥哥重托!”
朱贵抱拳,眼中已满是破釜沉舟的决然。
他不再耽搁,从贴身内袋里取出一个小心藏好的油纸包,迅速塞到宋万手里。
“些须干粮和伤药,哥哥和宋万兄弟暂度难关,保住有用之身!”
宋万用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大手,打开纸包,里面是几块硬面饼和一小瓶金疮药。
“哥哥,宋万兄弟,你们且在这龙潭虎穴之中,再忍耐两日!小弟定然会连同杜迁兄弟,里应外合,救你们出去!”
朱贵临别前,再次郑重的低声保证。
“好兄弟!一切小心!成败……在此一举!!”
王伦伸出冰冷的手,重重拍了拍朱贵的肩膀,将所有信任与期望,都传递了过去。
朱贵深深地、深深地看了王伦和宋万一眼,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随后,他猛地转身,不再回头,脚步沉稳而迅速地融入甬道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出了监牢,略微刺眼的日光让朱贵眯了眯眼。
他恰好碰到采买酒菜而归的三狗子。
几乎是瞬间,朱贵脸上所有的坚毅和冷静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悲戚、惶恐和六神无主,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面,活脱脱一个被吓破了胆的升斗小民。
“差爷行行好!行行好啊!”他带着哭腔,扑到三狗子面前。
“我哥哥……王秀才他伤得太重,眼看……眼看就不行了啊!求您发发慈悲,给口水喝,给点伤药……小的给您磕头了!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啊!”
他作势欲跪,身体却“无意”地靠近三狗子,就在身体接触的刹那,袖中一小吊早已备好的铜钱,已以极其隐蔽迅捷的手法,滑入了对方微张的掌心。
三狗子手心一沉,凭借多年经验立刻捏出了分量,脸上那原本的不耐和凶煞顿时缓和了不少,甚至还硬挤出半分“怜悯”。
“嚎什么丧!贼囚命硬着呢,死不了!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牢里的规矩不能坏!”
他挥着手,像驱赶苍蝇一样,但那只握钱的手却飞快而自然缩回了袖中,揣得稳稳当当,嘴角甚至难以察觉地向上扯了扯。
朱贵立刻千恩万谢,涕泪交加,佝偻着背,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去。
直到转过街角,彻底脱离监牢守卫的视线,他佝偻的腰杆才猛然挺直,眼中的悲戚和泪水瞬间蒸发,化为鹰隼般锐利冰冷的光芒。
他回头,最后瞥了一眼那座在夕阳下的监牢高墙,嘴角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
“哥哥,等我。”
低声的自语消散在风中,朱贵的身影迅速没入暮色笼罩的曲折小巷,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