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画饼未来(1/2)
王伦不再多言,他伸出食指,毫不犹豫地蘸向舱底积存的浑浊雨水,以摇晃的舱板为舆图,以浑浊的雨水为墨汁,手臂挥动,龙飞凤舞般勾勒起来!
只见他指尖划过,寥寥数笔,一座孤峰傲然擎天、四周浩瀚水波如怒海般荡漾开来的轮廓已然跃然“板”上!
其间港汊密如蛛网,曲折回环,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杀机暗藏,令人望而生畏!
“诸位贤弟!且看!”王伦的手指如同出鞘的利剑,有力地点在草图中心那象征孤峰的位置。
“此山,便是梁山!它并非立于寻常陆地,而是傲然屹立于这茫茫水泊之中央,其地理位置更是精妙——
恰恰卡在济州、郓州、兖州、濮州四府交界之处!这正是官府权力交织、却又各自推诿、鞭长莫及的真空地带,堪称三不管的绝佳缝隙!”
“如若出事,四府那些只知捞钱的狗官,大多会互相推诿扯皮,生怕担责,更恐损了自家那点可怜的兵马钱粮,坏了他们的前程!”
“官军协同调动?更是难如登天!彼此猜忌,号令不一,正是他们最大的软肋!官府之‘懒’与官员之‘私’,便是吾等最好的一面无形‘盾牌’!”
而后,他指尖划过那片代表浩瀚水域的区域,声音带着一种洞察世情的冷冽。
“再看环绕梁山的这八百里水泊!真个是烟波浩渺,一望无际,芦苇丛生,如同天然屏障!”
“其间,港汊纵横交错,水道深浅莫测,暗流漩涡遍布,真似个庞大无比的九曲迷魂阵,非熟悉路径、经验老到的水手不可渡!生人闯入,十有八九要迷失方向,葬身鱼腹!”
“假以时日,如能聚起数千敢战儿郎,依山势筑起坚固城池,傍水修建连环水寨,深挖壕沟,高筑壁垒,层层设卡,步步暗藏杀阵!”
“更要紧的是,练出一支如臂使指、来去如风、熟悉这八百里水泊如同自家后院的无敌水军!让他们在这水上,便是蛟龙入海,虎兕出柙,无可匹敌!”
他的目光灼灼,仿佛已穿透了这破败摇晃的船舱,看到了未来旌旗蔽日、艨艟斗舰如林的壮阔景象,声音也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莫说济州、郓州那些土鸡瓦狗般的府县官兵,便是东京城那高俅老贼,恼羞成怒之下,调来十万禁军精锐又如何?”
“只要他们敢踏入这八百里水泊迷阵,管教他晕头转向,不辨东西,寸步难行,未及接战,便先喂了湖底的王八!”
王伦张开双臂,豪情万丈,仿佛已立于梁山之巅,睥睨天下官军。
“妙啊!端的妙啊!!”
杜迁激动得须发戟张,巨掌一拍大腿,发出砰然巨响,眼中尽是狂热与崇拜。
“哥哥真乃神人也!此等天造地设、攻守兼备的去处,正是上天赐予俺们兄弟的铁桶基业!占了梁山泊,进可攻,退可守,杀尽天下贪官污吏,岂不快哉!当浮一大白!”
他激动得恨不得立刻找酒来喝。
朱贵眼中幽光闪烁,嘴角勾起一抹由衷的、如同发现了最完美猎场般的笑容,缓缓点头。
“水泊迷魂,隔绝大军;四府交隙,官府无能,互相掣肘……哥哥所选此地,深得地利、政情之精髓!进可攻掠四方,退可凭险固守,已先立于不败之地!妙!实在是妙不可言!”
他的分析更为冷静,却也难掩兴奋。
宋万更是兴奋得嗷嗷直叫,如同一头被点燃的巨熊,双拳不住捶打着结实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震得船板直响。
“干!干他娘的!就去梁山泊!哥哥指哪,俺宋万打哪!这鸟船俺是一刻也待不住了!恨不能肋生双翅,现在就飞到那梁山上去,称王称霸,砍尽天下不平事,杀他个痛痛快快,地覆天翻!”
“三位兄弟!”
王伦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宋万那肌肉虬结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笑容微敛,语气变得深沉而充满告诫。
“咱们上梁山,替天行道没问题,但得藏着点锋芒,别主动去招惹是非,但也绝不怕事!尤其是,千万别急着称王称帝,眼下这光景,树大招风,那是自寻死路!”
“为啥?!”宋万满脸的兴奋顿时凝住,粗声粗气地问,满脸的不解与急迫。
“占了那么好的山头,哥哥你就是天王老子!俺们兄弟跟着风光,快意恩仇,大口吃肉,大秤分金,有啥不好?!何必憋憋屈屈?!”
“枪打出头鸟啊!我的好兄弟!”王伦耐心解释,如同教导一个莽撞的弟弟,“你们想想,咱们要是现在就急不可耐地竖起反旗,自立为王,朝廷会怎么对付咱们?那些地方官又会如何反应?”
“大不了派兵来剿,咱们守着梁山天险,怕他个鸟?”杜迁挥舞着拳头嚷道,显然对梁山的防御充满信心。
“他们要是让水泊周边的州县,对咱们实施封锁,一粒米、一尺布、一斤盐都不卖给咱们呢?”王伦抛出一个他们可能未曾深思的狠招。
“这……”杜迁顿时语塞,张了张嘴,没能立刻说出反驳的话。他习惯了打打杀杀,对于这种经济封锁的软刀子,显然缺乏应对经验。
“那咱们占这梁山,守着这天险,还有啥意思?岂不是成了困守孤岛的呆鸟?”朱贵阴恻恻地插话,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话不是这么说!”王伦眼中精光一闪,语气斩钉截铁。
“只要咱们不公然反叛赵官家,朝廷也舍不得花大价钱、调动重兵来剿咱们。”
“朝廷不动,就没人能有效协调四府的兵马,四府兵马协调不了,力量分散,不就是给咱们各个击破、慢慢蚕食的机会?”
“哥哥的意思是……咱们先不亮旗号,不称王,低调发展,闷声发大财?”
朱贵立刻会意,眼中流露出思索和赞同的神色。
“正是此理!”王伦咧嘴笑道,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狡黠。
“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此乃九字真言!”
“那……要是官兵不识相,非要来打咱们怎么办?”杜迁追问道,拳头捏得咯咯响。
“那还用问?!”王伦眼中凶光毕露,杀气腾腾。
“自然是往死里打!狠狠地打!打出咱们的威风,打出咱们的凶名!”
“要让他们知道,咱们梁山是块硬骨头,谁想来啃,不但啃不动,还要崩掉满嘴牙!让他们知道疼,知道怕,自然就不敢轻易来惹咱们!这叫以战止战,以杀立威!”
“可…可俺还是觉得憋屈!”宋万嘟囔道,耿直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占了好山头,却不能称王,不能快意恩仇,如同锦衣夜行,有啥滋味?”
“宋万兄弟,别急。”王伦拍拍他宽厚如岩石的肩膀,语气带着安抚与更深远的诱惑。
“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咱们耐心等待,暗中积蓄实力,不断壮大,将来风云变幻,时机成熟,未必不能成就一番掀天揭地的大事业!”
“到那时候,别说称王,就是给你封个王侯将相,又有何难?”
“哥哥,真…真有这等好事?”杜迁惊疑不定,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王侯将相,那可是他们这些草莽汉子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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