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玉佩乾坤(1/2)
冰冷的太液湖水浸透骨髓,芦苇丛中弥漫着腐烂水草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秦岳紧握着那枚散发着微暖翠光的玉佩,它像一颗在黑暗中搏动的心脏,将生机源源不断注入他濒死的躯体。右肩和大腿伤口处的麻痒感清晰而强烈,剧毒带来的麻痹与灼痛如潮水般退去。
“走!”他低喝一声,声音虽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一手拉起仍在颤抖的端妃,另一只手被苏宛儿紧紧搀扶。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在密不透风的芦苇荡中艰难穿行,冰冷的淤泥没过脚踝,每一次拔腿都耗费巨大体力。身后远处,火把的光亮如同野兽的眼睛,在黑暗中游弋,陆炳嘶哑的咆哮隐隐传来,如同追魂的丧钟。
“他…他怎么会感应到玉佩?”苏宛儿喘息着,声音带着恐惧。
秦岳低头看向手中温润的玉佩,翠绿光芒已收敛,但那股奇异的联系感并未消失。陆炳那怨毒而贪婪的咆哮——“本官一定要得到!”——在他脑中回荡。“这玉佩是他的旧物,”秦岳声音低沉,“恐怕…与他有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联系。只要它在发光,他或许就能模糊感知。”
必须尽快远离水域!玉佩在水中的异常波动可能更容易被捕捉!
不知在泥泞中挣扎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终于钻出了芦苇荡的边缘,眼前是一片荒废的宫苑角落,断壁残垣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这里靠近西苑最偏僻的宫墙,人迹罕至。
“歇…歇一下…”端妃几乎虚脱,瘫坐在一块倾倒的石碑旁,脸色惨白如鬼。
秦岳也感到一阵眩晕,玉佩的治愈力虽强,但失血和剧烈的消耗让他极度虚弱。他背靠着一堵冰冷的宫墙,警惕地扫视四周。苏宛儿则迅速检查他和端妃的伤势。
“你的伤口…毒基本解了,但失血太多,需要静养。”苏宛儿看着秦岳肩上和腿上外翻的皮肉,声音哽咽,“娘娘受了惊吓,也需安神药调理。”她摸索着随身携带的小药囊,找出仅剩的止血药粉和金疮药,动作麻利地为秦岳处理伤口。
“这里不能久留。”秦岳忍着痛楚,“陆炳的人很快会搜过来。我们必须找到出路,离开紫禁城!”
“离开?”端妃空洞的眼神里透出绝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逃到哪里去?”
“有地方!”一个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一堆瓦砾后响起!
三人瞬间汗毛倒竖!秦岳猛地拔出之前从锦衣卫尸体上捡来的腰刀,护在苏宛儿和端妃身前!
瓦砾后,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艰难地爬了出来——竟是福安!他浑身湿透,沾满泥污,脸上带着极度的恐惧和一丝侥幸。
“福安?!”苏宛儿惊呼,“你怎么在这里?”
“奴婢…奴婢趁看守换班时,撬开了水牢的暗窗…跳进太液池…一路…一路游过来的…”福安冻得牙齿打颤,声音断断续续,“听到…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就…就跟着游…”他看向秦岳,眼中充满了后怕和感激,“秦…秦大人…奴婢知道一个地方!一个…一个连陆阎王都不知道的地方!”
“什么地方?”秦岳目光锐利如刀。
“猫…猫舍!”福安咽了口唾沫,“是…是以前宫里一位太妃娘娘偷偷养猫的地方!就在…就在西苑最西北角,靠近宫墙根,外面就是煤山!那里荒废很久了,假山石挡着,很隐蔽!地道…能通到煤山脚下!”
煤山!秦岳心中剧震!那是紫禁城外的屏障!如果能到煤山,就有机会彻底逃离这座吃人的牢笼!
“带路!”秦岳当机立断。这是绝境中唯一的生机!
在福安的指引下,四人如同幽灵般在废墟和阴影中穿行。福安对这片荒废区域的路径异常熟悉,巧妙地避开了几队正在外围搜索的锦衣卫。越往西北方向走,宫苑越是破败荒凉,杂草丛生,断壁残垣随处可见。
终于,他们来到一处被巨大假山石和茂密枯藤完全遮蔽的角落。福安拨开一层厚厚的藤蔓,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陈腐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就是这里!快进去!”福安催促道。
秦岳让苏宛儿扶着端妃先进,自己断后。他最后看了一眼远处晃动的人影火光,以及紫禁城那压抑的轮廓,深吸一口气,弯腰钻入地道。
地道狭窄、低矮、潮湿,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某种动物巢穴的臊气。脚下是湿滑的泥土,四周墙壁粗糙冰冷。四人只能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黑暗中,只有彼此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透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和新鲜空气的气息!
“快到了!”福安的声音带着激动。
光亮越来越近。终于,他们爬出了地道口。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远处是煤山起伏的轮廓。冰冷的夜风带着自由的寒意吹拂在脸上。他们真的逃出来了!
然而,劫后余生的喜悦尚未升起,异变陡生!
“呵呵呵…秦小旗,真是让杂家好找啊!”一个阴恻恻、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从侧前方的树林阴影中响起!
东厂掌刑百户曹钦!他带着十几个如狼似虎的东厂番子,如同鬼魅般现身,封死了所有退路!火把的光亮映照着他们脸上残忍的笑容。
“曹钦!”秦岳的心沉到谷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陆炳在明处疯狂搜索,东厂竟在暗处守株待兔!
“啧啧啧,”曹钦踱着方步,目光贪婪地扫过狼狈不堪的四人,最后死死钉在秦岳身上,或者说,是他腰间那枚在黑暗中似乎又泛起微光的玉佩上。“陆炳那老狐狸被毒箭所伤,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倒是杂家运气好,想着这煤山僻静,没准能捡到漏…没想到啊没想到,竟逮到这么大一条鱼!谋害圣上的端妃娘娘,勾结宫女太医的锦衣卫叛徒,还有个私逃的太监…哦,还有这枚…让陆阎王念念不忘的宝贝玉佩!”
他伸出手,眼中闪烁着赤裸裸的占有欲:“秦岳,把玉佩交出来,杂家或许能大发慈悲,给你们个痛快。否则…东厂的手段,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秦岳握紧了腰刀,将苏宛儿三人护在身后。他浑身是伤,体力透支,面对十几名精锐番子,几乎没有胜算。苏宛儿脸色惨白,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端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福安更是抖如筛糠。
“玉佩…给你。”秦岳的声音异常平静,他缓缓从怀中掏出那枚温润的玉佩。翠绿的光芒在黑暗中幽幽流转,吸引了所有东厂番子贪婪的目光。
曹钦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算你识…”
最后一个“相”字尚未出口!
秦岳眼中厉芒爆射!他并非将玉佩递给曹钦,而是用尽全身残余力气,狠狠地将玉佩朝着煤山方向、一片最茂密最黑暗的荆棘丛深处,奋力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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