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困兽的犹斗（2/2）

那里，竟然坐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原貌官军服饰、头发胡须纠结如同野草、形容枯槁到了极点的…老人？

他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早已死去多时。但他身下的地面，却用尖锐的石子，刻满了无数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算式和符文！

那些算式极其深奥复杂，远远超出了秦岳的理解，但其中夹杂的某些符文，却让他感到一丝眼熟——竟与那“格物院”地下大殿墙壁上的某些符号有几分相似！更让他心头剧震的是，其中几个反复出现的、被圈起来的核心符号之一，赫然是一个变体的——“龙”字！

而这老者的右手手指，正死死地抠在地面那个“龙”字符文之上，指甲翻裂，满是干涸的黑血，仿佛临死前还在疯狂地计算和推演着什么！

他是谁？！一个被陆炳秘密关押在这里的…学者？囚徒？他推演的是什么？与龙脉有关？！

就在秦岳震惊迟疑的刹那——

那看似早已死去的“老者”，猛地抬起了头！

乱发之下，是一张瘦脱了形、如同骷髅般的脸，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没有疯狂，没有浑浊，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纯粹到极致的理智与绝望！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秦岳，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

“…第三百七十一…推演无误…龙泣于野…其血…玄黄…”

他的声音猛地急促起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指着秦岳，又指向那个出水口，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

“…走！快走！带上…‘数’…它在…河底…”

话音未落，他眼中的光彩瞬间熄灭，头猛地垂下，最后一丝生机彻底断绝。那只指着出水口和暗河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地。

仿佛他强行吊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到此刻，说出这最后的警示！

秦岳浑身汗毛倒竖！

这诡异的一幕，这临终的遗言，让他心底发寒，却又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

“数”？什么“数”？在河底？

他猛地看向那汹涌浑浊的暗河！

没有时间犹豫了！身后的追兵随时可能到来！

秦岳一咬牙，猛地扎进了冰冷刺骨的暗河之中！河水汹涌，能见度极低。他屏住呼吸，凭借直觉和那老者最后所指的方向，奋力向下潜去！

河底淤泥深厚，杂物繁多。他疯狂地摸索着，肺部因缺氧如同火烧。

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四四方方的物体！似乎是一个金属盒子！

就是它！

他一把抓住那盒子，用尽最后力气向上浮去！

哗啦！

他猛地冲出水面，剧烈地咳嗽喘息，手中紧紧抓着那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纹饰的金属盒。

他来不及查看，奋力游向那个巨大的出水口。外面就是护城河！自由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即将游进出水口的刹那——

一股强烈到极致的心悸感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怀中的玉佩，前所未有地灼热起来！甚至烫伤了他的皮肤！一股警告！极度危险的警告！

同时，他手中的那个黑色金属盒，仿佛与玉佩的灼热产生了共鸣，竟然自动弹开了一条缝隙！

没有宝光，没有异象。

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泛黄的…纸。

以及，从盒内缝隙中，散发出的、一丝极其微弱、却让秦岳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气息！

那气息，他从未接触过，却又仿佛源自血脉深处，带着无尽的威严、悲怆与…熟悉感？！

就在这愣神的万分之一刹那——

嗖！嗖！嗖！

三支强劲无比的弩箭，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从出水口外的阴影中射出！并非射向他，而是精准地封死了他前后左右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

真正的、冷静到极致的致命杀机，此刻才骤然降临！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出水口外的黑暗中淡淡传来：

“放下盒子，自断经脉。可留全尸。”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掌控生死的冷漠。

秦岳的身体瞬间僵硬，缓缓转过头。

只见护城河对岸的阴影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了三个人。

为首一人，身形瘦削，面容普通，穿着一身没有任何标识的夜行衣，手中端着一具造型奇特的弩机。

而他身旁两人，一个矮壮如铁塔，手持双斧；另一个则身材高挑，指尖闪烁着幽蓝的针芒。

他们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执行任务的冰冷。

和陆炳的狠戾、东厂的阴鸷、端妃的疯狂完全不同。

这是…专业的杀人机器。

陆炳的底牌？还是…另一股一直潜伏在暗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第三方势力？！

前有神秘杀手封路，后有陆炳追兵。

手中握着可能关乎“龙脉”终极秘密的金属盒，怀中的玉佩灼热警告。

刚刚死里逃生，转眼又入绝杀之局！

秦岳的心，沉入了比这暗河更深的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