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十年前契约（2/2）
画面背景依旧是那个昏暗、充满铁锈和腐败气息的废弃仓库。镜头似乎因为拍摄者极度恐惧而抖得厉害。但画面中央，那份被父亲用血手印狠狠拍下的、泛黄古老的契约书，被一只戴着雪白手套的手，刻意地翻动了一页！
翻动的那一页，右下角！
一个用暗红色墨水、书写得极其工整、甚至带着一丝古老韵味的签名，在模糊的镜头和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
那签名——
苏念辞的呼吸在那一刻彻底停止！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
她认得那个签名！那独特的、带着优雅弧度的起笔和收锋！那属于苏家！属于她从小在家族祠堂供奉的祖先牌位旁、在那些泛黄的族谱文件上无数次看到过的、代表着苏家无上权柄的印记！
那是她爷爷——苏家上一代家主，苏宏远！的私章印记！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在苏念辞的灵魂深处炸开！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碎片、所有的背叛和血腥，在这一刻被这个血红色的印记，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一起！
为什么林兆远能轻易拿到父亲在苏氏的股权代持文件？为什么父母“意外”身亡后，苏氏庞大的商业帝国会迅速被林氏鲸吞蚕食？为什么苏明哲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三哥，会出现在这血腥的现场？
爷爷！苏宏远！那个在苏家祠堂里被供奉在最高处、慈眉善目的老人！那个在她重生前，总是叹息着拍着她肩膀，说着“念辞啊，苏家对不起你”的爷爷！
契约！那份用父母鲜血和屈辱签下的契约！根本不是什么林兆远的个人行为！是苏家！是她的亲爷爷！为了那份“虹钥”项目的原始数据，为了彻底掌控苏氏，伙同林兆远，对自己亲生儿子和儿媳，设下的绝杀之局！而苏明哲，这个看似无害的三哥，竟是这场血腥交易的见证者、参与者？！
滔天的恨意和彻骨的冰冷，瞬间将苏念辞的灵魂冻结成冰！比得知林兆远是凶手时更甚百倍！被至亲至信之人从背后捅刀，那种深入骨髓的背叛感和毁灭感，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彻底碾碎！
“呃！”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打断了苏念辞灵魂的剧震！
霍沉舟！
他拼死托开那一枪，又强行踹中鬼面人受伤的膝盖，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本就遭受重创的左肩伤势雪上加霜！剧痛让他动作不可避免地慢了一瞬！
暴怒的鬼面人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巨大的霰弹枪被他当做棍棒，枪管带着恶风，狠狠横扫在霍沉舟的腰肋！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霍沉舟高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狠狠砸飞出去！身体重重撞在翻倒的病床金属支架上，又滚落在地！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噗”地喷溅在冰冷的地板和散落的绷带上，刺目惊心！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腰肋传来的剧痛和左肩的伤势让他瞬间脱力，眼前阵阵发黑。
“沉舟——！”苏念辞的嘶喊带着泣血的绝望。
鬼面人看也不看倒地的霍沉舟，如同索命的死神，沉重的军靴踏着满地的狼藉和血迹，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瘫坐在翻倒病床旁的苏念辞。黑洞洞的、散发着浓烈硝烟味的霰弹枪口，再次抬起，稳稳地指向她的眉心。电子合成的冰冷声音从头盔下传出：
“交出U盘，给你个痛快。”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苏念辞淹没。身后是冰冷的金属床架，无处可退。眼前是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枪口。霍沉舟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柔霜用命换来的U盘就在她口袋里，里面是父母的血证和那足以颠覆一切的契约！而这一切血腥的源头，竟然指向了她血脉相连的至亲——她的爷爷苏宏远！
巨大的悲恸、滔天的恨意、以及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铁丝，在她心脏上反复绞紧、灼烧！她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如同恶魔之眼的枪口，赤红的瞳孔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被仇恨和剧痛烧灼出的、近乎疯狂的平静。
她沾满灰尘和冷汗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极其惨淡、却又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决绝的弧度。
“痛快？”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病房里，每一个字都像淬了血的冰棱，“你们苏家和林家的畜生……也配谈痛快？”
“爷爷……”她喘息着，赤红的瞳孔死死盯着鬼面人，仿佛要穿透那头盔，看到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慈眉善目的老人，“苏宏远……我的好爷爷……为了‘虹钥’……为了苏家……你就这么……对自己的儿子……赶尽杀绝？”
“这份‘孝心’……”她猛地抬起完好的左手，不是去护住头，而是狠狠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指尖因极致的恨意而剧烈颤抖，“还有林兆远那条老狗的‘厚爱’……我苏念辞……记下了！”
她的话，如同投入油锅的冰水！
那步步逼近、枪口稳如磐石的鬼面人，高大的身躯在听到“苏宏远”这个名字的瞬间，极其突兀地、微不可查地僵硬了零点一秒！那指向苏念辞眉心的、稳如磐石的霰弹枪口，也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向下偏移的颤抖！
这变化转瞬即逝，快得如同错觉。
但苏念辞看到了！
她赤红瞳孔深处，那近乎疯狂的平静之下，一点冰冷到极致、如同淬毒寒星般的锐芒，骤然亮起！
果然！这鬼面人知道苏宏远！他认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让他产生了波动！哪怕只有零点一秒的僵硬，哪怕只有一丝枪口的颤抖，也足以证明——这个杀手，与苏宏远有关！与二十年前那场血腥的契约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