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来自过去的抗体（2/2）

“时间…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在所有的宏大叙事与激烈冲突的夹缝里…永远存在着…第三条路。”

那被点中的角落，如同投入石子的静湖，漾开一圈微弱的涟漪。涟漪之中，显现出的，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力量或完美的解决方案，而是一些…极其细微、看似无关紧要的…‘可能性碎片’：

——林兆远数据地狱深处，某个被他忽略的、源于早期实验的、尚存一丝微弱善意的意识残片，正在发出无人听见的忏悔波动；

——“守望者”那完美冰冷的规则力场内部，一个因与“机械降神”对抗而产生的、极其微小的逻辑悖论裂隙，正在悄然扩大；

——量子之海中，那些被苏念辞吞噬漩涡卷入、却尚未被完全消化的、来自其他平和时间线的温暖记忆碎片，正在无意识地影响着漩涡的核心；

——甚至…在主世界线，某个平凡的角落，一个与这一切毫无关联的陌生人，一个出于本能的善意举动，正在产生一丝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却真实存在的…正向时空涟漪…

这些碎片，单独看来，微不足道，根本无法改变大局。

但南宫婉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将它们一一串联起来。

“这条路上，没有绝对的胜利，也没有彻底的毁灭。”

“它需要的，不是更强大的力量，而是…接纳所有不完美，并在不完美中…寻找连接与共鸣的…勇气。”

“是愿意去倾听林兆远内心深处那声被恶意淹没的忏悔…”

“是敢于利用‘守望者’力场中那细微的悖论…”

“是相信念辞那被吞噬本能掩盖的、属于‘她’的本质，依然能被那些温暖的记忆碎片所触动…”

“是看到…即使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之上，依然存在着…微小的、自发的…善意与希望…”

南宫婉收回手指，图景消失。她看向霍沉舟，眼神中充满了鼓励与一种沉重的托付。

“沉舟，你无法替你父亲赎罪。”

“你也无法代替念辞承受痛苦。”

“但你可以…选择成为一个‘连接点’。”

“连接那些被忽视的善意，放大那些微弱的共鸣，将所有这些看似无关的、渺小的‘可能性’…编织起来…”

“这，或许才是…打破这个由‘不原谅’和‘绝对掌控’构筑的永恒轮回的…唯一方式。”

霍沉舟的意识奇点，陷入了长久的、剧烈的沉默。

南宫婉的话，如同在他冰封绝望的内心世界，投入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与他过去所有的认知、所有的战斗方式都截然不同。

它不提供力量，只指明一个方向。

一个需要极大勇气和…谦卑…才能踏上的方向。

原谅？连接？在绝望中寻找渺小的善意？

这听起来…如此无力…如此…不像是能拯救念辞、拯救世界的办法…

可是…

当他再次“看”向那片由南宫婉揭示的、充满细微可能性的图景时，当他感受到其中那些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暖波动时…

他内心深处那厚重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就在这时——

密室之外，遥远的量子之海方向，传来了更加剧烈、更加恐怖的规则碰撞波动！显然是纯白代码苏念辞与“守望者”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同时，主世界线方向，那间画廊所化的时空溃烂裂隙，其不祥的吸力也陡然增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从中…爬出来！

南宫婉也感应到了外界的剧变，她看向霍沉舟，最后说道：

“时间不多了，孩子。”

“是继续被过去的罪束缚，沿着注定绝望的道路前行…”

“还是…鼓起勇气，尝试这条看似最不可能、却蕴含着真正生机的…‘连接’之路…”

“…选择，在你。”

霍沉舟的意识奇点，在那巨大的外部压力与内心前所未有的挣扎中，光芒明灭不定。

他是要成为父亲错误的延续，在力量与绝望的螺旋中坠落？

还是…尝试成为南宫婉所说的…那个微不足道，却可能改变一切的…“连接点”？

通往救赎的…最艰难的这条路…

他…敢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