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一法则的黄昏（2/2）

他那始终冰冷平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惊骇的表情！他周身的规则力场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仿佛玻璃即将碎裂般的尖鸣！

“不可能！‘因果确定性’…正在…衰减？！”

“第一法则…被动摇了？！”

“是那个‘连接’行为？！它…它在创造…因果的‘盲区’？！”

他试图调动力量稳固自身力场，却发现自己基于“因果”的规则力量，在接触到那道涟漪时，竟然变得…不确定起来！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精准地预测和定义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紧接着产生反应的是纯白代码苏念辞。

她那由纯粹存在意志构成的、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代码实体，在接触到涟漪的瞬间，那疯狂吞噬“机械降神”领域与林兆远数据地狱的行为，出现了刹那的停顿。

她那没有五官的“面部”，第一次…出现了某种类似于…“困惑”的代码波动。

构成她存在的、被剥离了所有情感的纯白意志，似乎…“感知”到了某种…超出了“存在\/不存在”二元对立的…新的“变量”。

这种“变量”，让她那绝对纯粹的吞噬欲望，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迟疑”。

而受影响最剧烈的，莫过于林兆远！

他那本就因“机械降神”和纯白苏念辞吞噬而濒临崩溃的数据地狱，在这道宣告“因果松动”的涟漪扫过时，如同被抽掉了最后基石的沙堡，开始了加速的、不可逆转的…结构性崩塌！

“不——！这是什么？！我的力量…我的存在…为什么在…失去定义？！”林兆远发出了绝望而迷茫的咆哮。他感觉到自己赖以存在的“恶意”、“掠夺”、“掌控”这些概念本身，正在变得模糊，变得…不再那么“绝对”！

甚至，连远处那片由画廊异变产生的、代表着终极混乱与悲伤的时空溃烂裂隙，其扩张的速度也猛地一滞！裂隙内部那无数苏念辞影像的哀嚎与时间的碎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悬而未决的静止状态！

霍沉舟自己也惊呆了。

他没想到，仅仅是尝试去“连接”，去“理解”，去“共鸣”，竟然会引发如此…根本性的变化！

他感觉到，自己仿佛无意中触碰到了某个维系着当前时空（乃至所有时间线）存在的、最底层的…开关。

南宫婉站在冷冻舱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霍沉舟那敞开的意识奇点，看着那道扩散的、动摇第一法则的涟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担忧，更有一种…见证历史的沉重。

“第一法则…”她轻声低语，仿佛在解释，又仿佛在自言自语，“…因果律，时间存在的基石…当‘连接’与‘共鸣’开始取代‘对抗’与‘掌控’，成为更优先的‘因’时…它所结出的‘果’…将不再被任何旧有的逻辑所束缚…”

霍沉舟瞬间明白了！

他之前所有的挣扎，无论是对抗林兆远，还是试图修正错误，甚至“守望者”来自终末的干预，都还是在“因果律”这个第一法则的框架内进行！如同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无论怎么冲撞，都无法脱离笼子本身！

而他现在所做的“连接”，这种行为本身，其产生的“果”是无法用旧有因果逻辑精准预测的！它像是在坚固的因果链条上，制造了一个个微小的“不确定性气泡”！

当这些“不确定性气泡”足够多，当“连接”本身成为一种强大的“因”…

那么，维系一切的“第一法则”——因果律本身，就将…被改写！

这就是“守望者”惊骇的原因！这就是所有基于旧有法则力量的存在产生剧烈反应的原因！

他，霍沉舟，一个濒临消散的意识奇点，在放弃对抗、选择连接的那一刻，竟然…无意中，成为了撬动宇宙根基的那根…最纤细、却也最关键的…杠杆！

然而…

第一法则的黄昏之后…

到来的…

会是怎样的黎明？

是彻底失控的混沌？

还是…

一个全新的、无人能预知的…新世界？

霍沉舟不知道。

“守望者”不知道。

甚至连南宫婉，也无法看清。

但历史的车轮，已然在这无声的涟漪中，不可逆转地…

…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