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针灸鼻祖涪翁传 > 第47章 针启新局,归途再燃

第47章 针启新局,归途再燃(2/2)

目录

王二狗攥着那枚被体温焐得温热的野枣核,看着灶火在师父脸上跳成暖黄的光斑。

孩子的咳嗽声渐轻,药碗底还剩半盏褐色药汁,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长安客店,自己蹲在院角剥葱时,师父说医道要传,得传给肯用针救人的。

师父!他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比自己想象中还重,惊得灶膛里的火星迸溅,我也想学医道,请教我!

李柱国正用竹片刮着针囊里的锈迹,动作顿了顿。

程高举着油灯的手微微发颤,灯影里王二狗的眼睛亮得像被暴雨洗过的星子——这孩子跟着他们走了半月,总抢着背最重的药囊,昨夜替病孩擦汗时,把自己唯一干净的帕子都浸透了。

你可知学医要熬多少夜?李柱国没抬头,指尖摩挲着针囊上的旧补丁,背《汤液经》要背到三更,认药草要认到脚底起泡,遇上瘟疫时......他突然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针,要敢把自己的手按在流脓的伤口上。

王二狗的膝盖在青石板上蹭得发红,却挺得更直了:我给我娘拔过腿上的毒刺,她疼得直哭,我手也抖,可没敢松。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层层打开是半块黑黢黢的药饼,这是我偷挖药铺后墙的野紫菀晒的,我娘喝了三回,咳得轻些了......

李柱国的指节在针囊上叩了叩。

袖中青铜印突然泛起热流,印面的纹路里,青针入门·持针要稳八个小字若隐若现。

他伸手从针囊里取出枚铜针——针身泛着钝光,是他当年在天禄阁校书时磨的第一枚针。

医道之路,比你想的更难。他把针递过去,铜针尾端的红绳擦过王二狗掌心的茧,若真愿走,便从最基础的开始。

王二狗捏着针的手在抖,却把针攥得死紧。

程高蹲下来要扶他,被他悄悄推开——他得自己站起来,像这枚针得自己扎进肉里。

该启程了。李柱国拍了拍程高的肩,涪水的鱼该肥了。

他们没走两天,便在青崖镇撞上了麻烦。

镇口的老槐树上挂着新扎的红绸,穿团花锦袍的中年男人堵在路中央,腰间玉佩撞得叮当响:在下刘承业,青崖镇首户。

早闻涪翁医道通神,特备薄酒为先生接风。他身后跟着四个家丁,其中两个抬着食盒,盒盖缝隙里飘出浓得发腻的香气。

程高的手按在药箱上。

他记得三天前在茶棚,有商队说青崖镇刘家新得了个盐引,最近总派人打听带木箱的游医。

李柱国却笑了,眼角的皱纹里浮着点冷意:刘员外的酒,不喝可就不礼貌了。

宴席设在刘家后院的花厅。

檀木桌上摆着熊掌、鹿筋,瓷盅里的燕窝炖得黏糊糊的。

刘承业的次子刘二郎斜倚在软榻上,盯着程高怀里的木箱直舔嘴唇:听说先生有本《针经》?

我家藏着半卷《黄帝内经》,正好配......

二郎!刘承业喝止儿子,转头赔笑,犬子粗鄙,先生莫怪。

李柱国夹起块鹿筋,又慢慢放下。

他能闻见酒盏里飘出的甜香下,藏着股若有若无的苦——是曼陀罗。

他抬眼时,正看见刘二郎冲家丁使眼色,那家丁的手已摸到了腰间的短刀。

刘员外可知?他突然开口,指节在桌面敲出轻响。

刘承业的酒盏地磕在桌上:赤针?莫不是......

能治顽疾,也能废人。李柱国的银针从袖中滑出,赤红色的针身映得烛火都暗了几分。

他屈指一弹,银针地扎进刘二郎的肩井穴——那是控制上肢的要穴。

刘二郎的笑声卡在喉咙里。

他想抬臂摸针,右手却像被抽了筋,地砸在案上。

李柱国又弹出第二针,扎进他的环跳穴:这针留七日,七日里你若敢碰医典半分......他的目光扫过满桌珍馐,我便让你后半辈子,只能蹲在茅房里吃饭。

刘承业的额头沁出冷汗。

他挥挥手,家丁们立刻退到门外。

李柱国起身时,指尖勾住刘二郎肩井穴的银针,轻轻一旋:疼么?

疼!疼死了!刘二郎疼得额头抵着案几,声音都变了调。

这疼,比百姓喝不上药的疼轻多了。李柱国把针收入囊中,下次想抢东西,先想想自己受不受得住这针。

程高背起木箱时,王二狗正把食盒里的熊掌往布包里塞——那是给沿途病家留的。

刘承业躬着背送他们到镇口,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才敢扶着槐树喘气。

涪水的夜来得早。

李柱国站在江边的礁石上,江风掀起他的粗布短褐,浪声盖过了程高和王二狗整理药囊的响动。

他望着江水里的月亮,想起二十年前在天禄阁,刘向先生指着《黄帝内经》残卷说医道者,仁术也;想起长安大火里,天禄阁的木梁砸下来时,他抱着半卷《针经》从火场里爬出来;想起刚才刘二郎疼得扭曲的脸——和那些买不起药、喝不上汤的百姓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师父?程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担忧。

李柱国转身,看见两个徒弟站在暮色里:程高的背更直了,王二狗的手里还攥着那枚铜针。

江风卷着湿润的水汽扑过来,他袖中的青铜印突然烫得惊人,像是有什么纹路正在深处翻涌。

睡吧。他拍了拍两人的肩,明早还要去西坡村,张阿婆的风湿该发了。

夜宿的渔村里,油灯结了灯花。

李柱国躺在竹床上,听着江浪拍岸的声响,忽然觉得体内的青铜印在发烫——不是之前那种温温的热,是灼得皮肤发红的烫。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