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祭典惊变,针定乾坤(2/2)
程高的药箱地砸在地上。
他望着那枚印,突然想起半月前在江边捡到的半截竹简,上面刻的正是这种纹路。
王二狗攥着烧糊的麦芽糖葫芦,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刚才在庙外撒药粉时,他分明看见这男人的马车车轮压过药粉,却故意绕开了——原来对方早有防备,偏生自己还以为藏得巧妙。
医道本应为人所控。黑袍男子的指尖划过祭坛上九道血痕,你看这些愚医,治个风寒要翻三本医书,救个难产要等三天神谕。
若由我等精英统管,何愁医道不兴?他的右手突然按在祭坛中央,九道青气顺着地砖缝隙钻入九具刚苏醒的医者体内,那些人瞬间僵直,眼白泛起诡异的幽蓝。
涪翁的玄针囊地弹开,十二枚针在掌心排成北斗状。
他能感觉到那些青气是用寒蝉针法锁了医者的魂,比二十年前更阴毒三分。你控的不是医道,是人命。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天禄阁的火,也是你放的吧?
黑袍男子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他第一次露出破绽——当年他受新朝太医院令指使,烧毁的不仅是医典,更是西汉宫廷医官的名录。
若让涪翁想起李柱国这个名字......
赤针断魂!涪翁的拇指重重碾过第三枚玄针,针尾红绳突然腾起赤焰。
这是他在涪水江畔试了三年的针法,以医者心火为引,专破阴毒锁魂术。
程高的呼吸一滞——师父说过,此针需以医道赤诚为媒,稍有杂念便会反噬。
此刻他看见师父白发根根竖起,眼底映着跳动的赤焰,哪还有半分渔翁的佝偻?
分明是当年天禄阁里,为争《黄帝针经》残卷与太医院令拍案的李柱国。
黑袍男子终于变了脸色。
他慌忙结印,九宫格从袖口窜出,在两人之间凝成青铜屏障。九宫封脉!他嘶声喊,青气顺着屏障纹路游走,要将赤针困成死结。
可赤焰却像活物般蜷起又炸开,一声劈开屏障,直取他膻中穴。
噗——黑袍男子踉跄后退,胸口插着那枚还在冒火星的玄针。
他望着逐渐麻木的四肢,突然笑了: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话音未落便栽倒在地,青气从他七窍涌出,被赤焰烧成一缕青烟。
祭坛下的医者们炸了锅。
有人扑过去查看黑袍男子的鼻息,有人攥着药囊后退,更多人盯着那些刚恢复清明的同伴——他们正抱着头哭,说自己这三个月总在半夜被鬼压床,原是被人用针控了魂。
涪翁弯腰捡起黑袍男子掉落的青铜印,又从怀里摸出块焦黑的残片——那是他从当年天禄阁火场里扒出来的,这是西汉太医丞的印。他将残片按在青铜印上,严丝合缝的缺口让众人倒抽冷气,你们的医衡会,用的是新朝余孽的手段!
庙外突然刮起穿堂风,吹得程高的药箱盖子响。
王二狗望着被风吹开的庙门,想起自己方才绕着庙墙撒的易燃药粉——那是他用师父教的火针术改良的,加了硫磺和艾草,烧起来又旺又久。
他偷偷拽了拽程高的衣角,程高低头看见他挤眉弄眼,突然明白过来。
医道不该被权力奴役!涪翁的声音震得房梁落灰,它应当......
王二狗的大嗓门突然炸响。
庙外传来的爆响,先是几点火星窜上屋檐,接着整面庙墙都腾起了赤焰。
火焰映得众人脸上发亮,那些原本犹豫的医者突然红了眼——他们想起被医衡会强征的药草,被销毁的祖传医方,被锁魂时梦见的亲人眼泪。
程高望着师父被火光映亮的侧脸,突然想起三年前雪夜求师时,师父也是这样站在江边,说医道是火,要烧穿黑暗。
此刻火焰舔着九宫符,将那些骗人的朱砂烧得滋滋作响,倒真像极了当年天禄阁的火——只是这次,烧的不是传承,是腐坏的枷锁。
跟我走!涪翁抓起程高的药箱,又拽住王二狗的手腕,去涪水畔,从头写我们的《针经》!
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王二狗扒着门缝望去,只见远处官道上腾起一片尘土,像是有一队骑兵正朝这边狂奔。
程高握紧腰间的针囊,感觉到里面的玄针在发烫——这是师父说过的医道共鸣,每当有真正的医者靠近,针便会发热。
涪翁推着两个徒弟往庙后跑。
火焰已经烧到祭坛,那些被锁魂的医者举着药杵跟着他们,有人高喊我跟您学针!,有人把祖传的医书塞进程高怀里。
马蹄声越来越近,混着火焰的噼啪声,像极了某种新生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