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针灸鼻祖涪翁传 > 第162章 针启归墟,故人未亡

第162章 针启归墟,故人未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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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以为谢云贪生先逃,却不想这双沾着烟火气的手,竟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守了三年。

谢云抬手,用左手抚过右肩空荡荡的袖管,银针在他腕间划出半道弧光:当年韩慎之带人堵在天禄阁后巷,说我私藏医典要治罪。他扯动嘴角笑了笑,那笑比石缝里渗的冷水还凉,他们砍了我的右臂,烧了半车竹简——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医典早被守典人藏进归墟井了。

涪翁的指甲掐进掌心。

韩慎之是王莽新朝的太医令,当年他辞官隐居时,正撞见此人在太医院烧毁《汤液经法》抄本。

原来谢云不是逃,是被截!

他想起上个月在石屋外遇见的沈知秋,那姑娘使着谢家三才针的路数,却硬要抢他的归元银针——所以沈知秋是你派来的?他突然攥紧腰间鱼篓,那里还收着沈知秋留下的半片断针。

谢云的银针突然定在半空,夜明珠的光映得针身泛着青:沈姑娘是我徒弟。他指节抵着书案慢慢坐下,案上残卷被带得哗啦作响,守典人说,要解《针经》最后一重锁,必须用你这柄沾过百家病气的归元银针。他掀开案角的黑布,露出个青铜匣,匣身刻着与传承印相同的云纹,我让沈姑娘来试你——若你连徒弟被抢针都护不住,又如何护得住医道?

涪翁的呼吸突然重了。

他想起沈知秋当日刺向他咽喉时,自己确实留了三分力;想起她被玄针震退时,眼底闪过的不是狠厉,是...期待。

原来不是夺,是试。

他摸出怀里的归元银针,银白针身映着谢云的脸:所以你现在要我用这针开匣?

谢云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左手按在青铜匣上。

他掌心有道狰狞的疤痕,像条扭曲的蜈蚣,这匣是守典人的命锁。他的声音突然轻得像飘在药香里的棉絮,当年我被救进来时,守典人最后一任传人正咽气。

他说,每代守典人都要以命饲锁——开匣之日,便是守典人归墟之时。

涪翁的手指在银针上顿住。

他望着谢云眼尾的皱纹,那是他从未在天禄阁见过的——当年的谢云总爱摇着折扇说医道当如清风,如今这清风里裹着血锈味。值得么?他听见自己问,声音里带着他都没察觉的哽咽。

谢云突然笑了,笑得石殿里的夜明珠都跟着晃了晃。

他抬起悬在袖中的银针,轻轻碰了碰涪翁手里的归元针:你记不记得,元凤三年大疫?他望着殿顶藻井的云纹,像是看见二十年前的春夜,你在疫区跪了七天七夜,用玄针给老妇渡气;我在太医院翻了三百卷医案,找治疫的方子。

那时候我们说,要让天下人有病可医,有典可依。

涪翁的喉结动了动。

元凤三年的记忆突然涌上来:他跪在泥水里,谢云举着油盏蹲在旁边,两人的影子叠在染病的孩童身上,像两柄护着灯火的手。

现在典在匣里。谢云的左手按在匣上,指节发白,你拿针,我开锁。他的目光扫过满殿竹简,扫过壁画里执针的伏羲,最后落回涪翁脸上,我这条命,早在天禄阁火场里就该烧没了。

能换医道不灭...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带了点少年时的清亮,赚了。

涪翁的归元银针在掌心发烫。

他望着谢云,望着这张被岁月和伤痛刻满痕迹的脸,突然想起传承印浮现的第一行字:医道不灭,薪火不熄。他慢慢抬起手,银针尖端抵住青铜匣的锁眼。

等等。谢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涪翁抬头,看见他眼角有晶亮的东西在闪,替我...看看外面的春天。他说,我有三年没见过涪水涨潮了。

银针没入锁眼的瞬间,石殿里响起清越的钟鸣。

谢云的身体突然透明起来,像一片被风卷起的纸,袖中银针地落在涪翁脚边。

涪翁想去抓他的手,却只触到一团散掉的光。

愿医道永续...

最后几个字消散在空气里时,青铜匣地弹开。

涪翁跪在地上,捡起谢云留下的银针,指尖碰到针尾的刻痕——是当年他们在太医院合制的针,刻着和两个小字。

石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程高的声音:师父!

归墟井的绳子断了——

涪翁擦了擦眼角,将两枚银针收进鱼篓。

他望着匣中泛着青光的《针经》全本,又望着谢云消散处残留的云纹,慢慢站起身。

青铜钥匙躺在匣底,刻着与传承印完全吻合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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