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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针落之后,谁在呼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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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根针扎得太深、太猛,必然会引起经气的剧烈逆冲!

若任由这股滞气压下,三十六村非但无法恢复生机,反而会被这股反噬之力彻底碾碎!

“痴儿,痴儿啊……”涪翁长叹一声,既是赞叹村民们的齐心,又是惋惜他们的冒进。

他泊舟靠岸,看了一眼下游静默的村庄,眼神变得决绝。

他没有下行,反而取过船头一根粗长的竹竿,将其当作拐杖,一步一步,逆着那股无形的气压,徒步向着上游的峡谷深处走去。

他的步伐沉重而稳定。

每踏出十步,涪翁便会停下,右手并起剑指,对着空无一物的虚空,以指代针,疾速点出。

天枢、气海、关元、中极、曲骨、水道、归来!

他点的,是人体腹部的七大要穴,亦是这方天地水脉气机的七处关隘!

他以自身数十载的精纯功力为引,将那股自上游压来的庞大滞气,一点一点地牵引、分流,导入脚下江底深不可测的岩石缝隙之中。

他要以一人之力,为这方天地,行一次“泄气导流”之法!

第三日,黎明。

盘坐在江岸边的盲童,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

他感觉到,自己心口那片死寂的黑暗中,一点微弱的温热,悄然亮起。

那熄灭的心火,竟如残烛复燃,重新透出光亮。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仿佛能“看见”,天际厚重的云层被撕开一道裂口,第一缕金色的晨光,如同一根纤细的毫针,轻轻刺破了笼罩大地的死寂。

也就在这一刻,凝固的涪水江面,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那涟漪,如同一只沉睡巨兽初醒时,缓缓睁开的眼。

紧接着,下游某个村落里,一个正在熟睡的孩童,在梦中无意识地哼出了一句《针歌》的片段。

他身旁的母亲,原本沉重压抑的呼吸,猛然一畅,仿佛堵塞的管道被瞬间疏通。

村头,一位卧病多日的老医者,猛地翻身坐起,想也不想,右手便按在了自己的足三里穴上,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一口浊气被尽数吐出。

一点涟漪,扩散成一片波光。

一声呼吸,引动了千万次心跳。

一个动作,唤醒了沉睡的本能。

江流,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恢复了流动。

从涓涓细流,到潺潺作响,再到奔腾不息……

针未动,气已通!

三十六村的百姓,在经历了三日静坐调息之后,他们的呼吸、他们的心跳、他们体内的气机,已经与这方天地达成了全新的同步。

上游峡谷最高的一块礁石上,涪翁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却身形笔挺如松。

他望着下游恢复了奔涌之势的江流,浑浊的眼中却没有丝毫喜色。

那股天地反噬的滞气虽被他导入地脉,但那“万针齐鸣”留下的印记,却像一根悬而未决的巨针,依旧高悬于天地之间。

这一针若不能落下,这方天地的气机,便永远无法真正圆融。

谁来落这最后一针?

他缓缓闭上双眼,散开心神,试图再次引动天地之气。

然而,下一刻,他猛然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撼与不可思议。

他感觉到,四面八方,无数道或强或弱的气息,正从三十六村的每一个角落,甚至从山川草木、飞禽走兽的身上升腾而起,如百川归海般,向着同一个地方汇聚——不是向他这位医道大宗师,而是向着下方奔腾的江心某一点!

涪翁死死盯着那个位置,那里空无一人,唯有湍急的江水。

可渐渐的,他看清了。

那奔涌的水波,竟在那个点上,自然而然地旋转、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而玄奥的旋涡。

那旋涡的形状……赫然是人体胸前,统管一身之气的“膻中”大穴!

就在此时,风停,云住,万籁俱寂。

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凝聚了整个苍穹意志的“神针”,自九天之上,穿透云层,无声垂落。

它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只是那么轻轻地,点在了那江心水波形成的“膻中穴”之上。

嗡——

天地,猛地一颤。

仿佛是迟滞了三日的齿轮,终于被拨正。

这一刻,涪水奔流,畅快淋漓;这一刻,万物复苏,生机勃勃;这一刻,三十六村的所有人,无论老幼,都在同一时间,完成了一次深长而舒畅的呼吸。

天地,开始自主呼吸。

涪翁站在礁石之巅,狂风吹拂着他空荡荡的袖管,他却只是紧紧握着拳头,浑浊的双眼中,流下了两行滚烫的热泪。

他仰望苍穹,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吹散,却带着一种醍醐灌顶般的解脱与敬畏。

“原来……从来都不是我们在扎针。”

“是道,借我们的手……”

“……扎了自己。”

风起,浪涌,天地间再无一根医针。

却似有万手同落,为这苍茫人间,谱写出一曲最宏大、最和谐的生命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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