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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最后一个病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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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冰寒顺着他的脊梁一路攀升,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蚂蚁,要钻进他的四肢百骸,将他从内到外彻底冻结。

那不是寻常的寒冷,而是一种生命力被抽空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枯寂。

春寒料峭,接下来的七日,涪翁的身体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败坏下去。

他开始呕血,起初只是咳喘时带出的几缕血丝,到后来,竟是毫无征兆地喷涌而出,将他破旧的渔舟甲板染得斑驳陆离。

他的面色灰败如纸,双颊深陷,唯独一双眼眸,在濒死的躯壳里燃烧着最后的、令人心悸的火焰。

他很清楚,自己的大限已至。

强行催动那本已破碎的传承印,封禁地库中程仲元留下的邪术遗卷,早已将他玄针境的修为透支得一干二净。

而更致命的,是那潜伏在他心脉深处的一缕阴毒——“逆脉锁魂症”的余毒。

那是当年程仲元设局时,以自身心血为引,种下的最恶毒的诅咒,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在他修为散尽的此刻,终于苏醒,张开了獠牙。

他独居江畔,将那艘破舟推离岸边数丈,断绝了与所有人的往来。

村人送来的汤药、食物,皆被他用竹篙远远推开,掷回岸边。

“我这一身病,不是药能治的。”他嘶哑的声音隔着水面传来,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绝。

夜里,他撕心裂肺的咳声如裂帛般划破寂静,惊得江边宿鸟扑翅乱飞,也揪着涪水村每一户人家的心。

第七日夜,赵篾匠召集了那十七户人家,在村中草堂议事。

昏黄的火光映着一张张焦虑而无助的脸。

“不能再等了!”赵篾匠一拳砸在泥地上,枯瘦的手背青筋暴起,“李先生是医道的神,可神也会倒下!我们受他恩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这么耗死自己?”

“可……可我们能做什么?”一个汉子愁眉苦脸,“药送不去,人也近不了身。先生那脾气,谁敢去他面前指手画脚?”

众人面面相觑,一片死寂。

给涪翁看病?

这个念头本身就如同一句狂悖的笑话。

天下间,谁有这个资格?

谁又有这个胆子?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我能感觉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角落里的阿禾身上。

六岁的孩童仰着小脸,眼神清澈而坚定,他伸出小手,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一字一句道:“我能感觉到……他的痛,在这里,绕了三圈。”

孩童之语,本不足信。

但连日来,阿禾那野兽般的直觉,那“无师自通”的针法,一次次创造奇迹,让村民们对他产生了一种近乎迷信的信赖。

他们相信,这孩子身上,流淌着李先生的“神”。

赵篾匠浑浊的双眼猛地亮起,他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心感通灵!先生的道,已经传到这孩子身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我们不能求,不能劝,要逼!逼先生就医!”

他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明日午时,我去登舟,用个法子诱他开口论术。你们,在岸上布‘百家缚床阵’!”

“百家缚床阵?”众人不解。

“不错!”赵篾匠从怀里摸出十七根搓好的粗麻绳,“每家一根,一头绑在你们各家的灶火石上,另一头,由我带上船,绑在先生的床脚。灶火,是我等性命之源!这阵法,就是将我们十七户、上百口人的性命与先生绑在一起!一旦他动怒反抗,我们便集体断炊三日,以命相逼!”

这个计划,已然带上了几分悲壮的仪式感。

众人沉默片刻,随即重重点头,眼中再无半分犹豫。

次日午时,江面水汽氤氲。

赵篾匠独自撑着一艘小筏,靠近了涪翁的渔舟。

他手里,捧着一个新捏成的陶俑,陶俑身上用炭笔画着经络,还插着七八根形态各异的、用兽骨磨成的弯针。

“先生。”赵篾匠恭敬地站在船头,高举陶俑,“老朽有一事不解,还请先生赐教。”

船舱里,涪翁靠在舱壁上,双目紧闭,仿佛已经死去。

赵篾匠也不气馁,自顾自说道:“阿禾那日救人,误打误撞用了弯针。这几日,村里孩童都在仿效,竟发现病症不同,针的弧度也该不同。老朽愚钝,捏了这陶俑,将七种病症的弯针之法试着定了下来,可总觉得处处都是破绽,还请先生斧正。”

舱内依旧毫无声息。

赵篾匠深吸一口气,指着陶俑腹部一根弧度最大的弯针,朗声道:“譬如这肝郁气结之症,他们说针当取带脉,弧度要大,如弯弓满月,方能泄尽浊气。可老朽觉得,此法过于刚猛,恐伤及本元……”

“蠢材!”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喝从舱内传来,“弧度非关键,旋劲才是根本!此乃肝郁化火之相,针入带脉,须右旋三转,引气归元,再以左旋半圈轻提,方为‘泄中带补’!你们只知其形,不知其意,与屠夫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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