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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边境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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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边境线

傣寨的风波如同一滴落入油锅的水,短暂地炸响后,只留下更深沉的死寂与焦灼。那场急中生智的化解,虽赢得了黑皮更深的倚重,却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我与他、与这个罪恶团伙捆得更紧。每一次“成功”的表演,都是在我灵魂上烙下一道新的印记,提醒着我“林峰”正在被“林野”缓慢而坚定地吞噬。

背后的伤口在湿热天气的侵蚀下,并未好转,反而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蚁在皮肉下啃噬,每一次迈步、每一次肌肉的牵拉,都带来清晰而顽固的痛楚。这痛,反而成了我保持清醒的良药,让我在日益麻木的精神状态中,牢牢记住自己是谁,为何而来。

黑皮的焦躁肉眼可见。时间的拖延,豹哥那边不断施加的压力,以及“老鸦洞”和傣寨接连不断的意外,都让他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他选择了最激进的方式——不再绕行,直插边境。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几乎是在透支生命般地在密林中穿行。参天的望天树取代了熟悉的松杉,巨大的板状根虬结突出,浓密得几乎不透光的树冠下,是纠缠的藤蔓和湿滑的苔藓。空气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糖浆,饱含水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湿热的棉花。各种奇形怪状的昆虫嗡嗡作响,蚂蝗悄无声息地附着在腿脚上,贪婪地吮吸着血液。这片原始雨林,用它自身的生命律动,构筑起一道天然的、充满敌意的屏障。

一种无形的、源于环境本身的紧张感,在我们这个小小的队伍里弥漫、发酵。黑皮和瘦猴的话越来越少,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更加锐利和警惕,时刻扫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仿佛每一片摇曳的树叶后都可能藏着致命的危机。连反应总是慢半拍的阿炳和阿成,也绷紧了神经,走路时都缩着脖子,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我心中雪亮,我们正在逼近那条真正的、决定命运的分界线——国境线。

在一个浓雾弥漫、晨光难以穿透的黎明,黑皮在一面爬满厚厚苔藓、仿佛亘古存在的巨石前停下了脚步。他示意我们绝对安静,自己则像一只灵敏的山猫,悄无声息地攀上巨石,拨开浓密得如同帷幕的蕨类植物,朝着某个方向凝望了许久。下来时,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前面,就是‘线’了。都给我把招子放到最亮,过了这道线,天就变了。”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我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托付的沉重:“林野,你第一次走‘外水’,记住,多看,多听,少放屁。那边……是另一个世界,牛鬼蛇神,无法无天。一切,听我和猴子的,一步都不能错!”

“明白了,刘哥。”我重重地点头,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搏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混合着使命降临的巨大压力与深入虎穴的决绝亢奋。跨境,意味着我终于要踏足犯罪集团的真正腹地,有机会触碰到更核心的机密;但也意味着,我将彻底斩断与后方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联系,成为一座真正的、风雨飘摇的孤岛。

我们没有走向任何可能设有象征性界碑或存在巡逻路径的地方。黑皮带着我们,钻进了一条被巨型榕树垂落的气根和比手臂还粗的古老藤蔓完全遮蔽的裂缝。这里阴暗、潮湿,脚下是深可及踝、散发着腐殖质腥气的淤泥,光线仅能勉强勾勒出前人在泥泞中留下的杂乱脚印。这条被罪恶和欲望反复践踏出的“秘密通道”,本身就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屏息凝神。在这绝对的寂静中,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血管壁的声响。当终于穿过这条漫长的、如同穿越地狱肠道般的绿色隧道,眼前豁然开朗的刹那,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我感到了更深的茫然。

我们站在一片河谷的边缘,脚下是一条不算宽阔却水流湍急的河流,河水浑浊,泛着土黄色。对岸,是看起来与这边几乎别无二致的、连绵起伏的墨绿色山峦。没有铁丝网,没有警示牌,没有任何显眼的地理分界。这条看似普通的河流,就这样无声地将两个世界割裂开来。

“就是它了。”黑皮指着河水,声音低沉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从水浅的地方过去。对面,就是‘外面’。”

他选择了一处河道稍宽、水流看似平缓的河段。率先脱下鞋袜,卷起裤腿,将武器和用多层防水油布包裹的货物顶在头上,试探着步入河中。冰凉的河水瞬间包裹了他的小腿。瘦猴紧随其后,然后是脸色发白的阿炳和阿成。

我看着那汩汩流淌的、浑浊的河水,它如此平凡,却承载着如此沉重的意义。跨过去,在法律层面,我将暂时脱离祖国的疆域,踏入一个法律失效、危机四伏的法外之地。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胸中翻涌,有对故土的留恋,有对前路的忌惮,更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我深吸一口气,将这一切情绪死死压下,也脱下破烂的鞋子,将开山刀用布条牢牢捆在身后,踏入了河水。

河水比想象中更冷,水流的力量也更大,冲刷着腿肚,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明显的阻力。我一步一步,踩在光滑而不稳的卵石上,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河心的水流最为湍急,冰冷的水流冲击着大腿,几乎要将我卷倒。那一刻,身体被异国的河水包裹,仿佛悬浮于一个不属于任何国度的过渡空间,前路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退路是再也无法轻易回归的过往与秩序。

当我终于一脚踏上河对岸那略带粘稠和松软的红色泥土时,一种难以言喻的隔离感与陌生感瞬间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景色似乎并无不同,但空气中仿佛立刻多了一丝躁动不安的、陌生的因子。那是硝烟、劣质烟草、植物腐败和某种欲望混合在一起的气息。我下意识地回头,界河在渐亮的晨光中像一条浑浊的伤疤,对岸的丛林是我熟悉的、尽管充满危险却仍有底线和秩序的故土。陈曦那双清澈而担忧的眼眸,杨建国沉静如山岳的嘱托,像闪电般划过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心痛,旋即被硬生生摁灭在心底最深处。

“别他妈看了!快走!”黑皮的低喝像鞭子一样抽来,打断了我的片刻出神。他迅速穿上鞋子,眼神警惕如鹰,“这边巡逻队虽然是‘那边’的,但碰上更他妈麻烦,很多都是披着皮的狼!赶紧离开河边,这地方太敞!”

我们迅速钻入对岸更加茂密的丛林。一过来,我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细微却关键的差异。林间的小径更加杂乱无章,人类活动的痕迹不仅更多,而且更显粗野和暴戾——被随意丢弃的、印着陌生文字的包装袋;熄灭不久的篝火旁散落着空酒瓶和动物骨头;甚至在一些不起眼的树干上,看到了用刀深刻下的、含义不明的符号和警告性的话语,充斥着一种赤裸裸的威胁意味。

行进不到一个小时,前方土路转弯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和破旧发动机嘶哑的轰鸣。黑皮立刻打出紧急隐蔽的手势,我们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迅速窜入路旁茂密的灌木丛,死死趴伏在地。只见一支由几辆漆皮剥落、满载货物的摩托车和几头骡马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沿着土路而来。车上和骡马背上,驮着用帆布盖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物件,那形状,分明是制式步枪甚至是更猛烈的自动武器。那些人衣着混杂,有的穿着破烂的军裤,有的光着膀子,肤色黝黑,眼神彪悍而麻木,身上带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硝烟与亡命之气。他们大声用一种我勉强能听懂的、夹杂着当地土语和某些黑话的方言交谈着,内容肆无忌惮地涉及武器的型号、价格,以及某些地方武装头目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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