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红线的异变(2/2)
沈晦皱眉,银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自从当铺那次合力镇压暴走的执念后,它就...
开始有自己的想法。玄夜接话,难得没和沈晦抬杠,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困惑。
我灌了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突然眼睛一亮:会不会是因为...
话没说完,大门砰地被撞开。胡离风风火火冲进来,手里举着个冒着黑烟的陶罐,九条尾巴因为紧张全部炸开:老板!我按您爷爷笔记做的安魂香...呃?
她僵在门口,狐耳竖得笔直,金色的瞳孔在床上的沈晦、床边的玄夜和两人之间那根醒目的红线上来回扫视,表情从震惊到恍然再到促狭。
打扰了。胡离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尾巴尖却愉快地翘着,你们继续。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沈晦同时喊出声,声音在房间里形成奇异的回音。
玄夜倒是淡定,甚至冲胡离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罐子要炸了。
胡离低头一看,手里的陶罐果然正发出不祥的滋滋声,黑烟越来越浓。她手忙脚乱地把罐子往窗外一扔——
轰!
院子里腾起一朵小小的蘑菇云,黑烟滚滚。苏挽的尖叫声从后院传来:我的晾衣绳!
我扒着窗框往外看,只见院子里多了个焦黑的浅坑,半空中飘着几片燃烧的碎布——原本是苏挽最喜欢的那条碎花裙,现在只剩几缕残片。
胡!离!苏挽的魂体因为愤怒几乎凝成实体,淡蓝色的灵火在周身燃烧,追着胡离满院子跑,我攒了三个月香火才买的布料!
灶王爷从厨房探出头,头顶的厨师帽下两个小犄角气得发红,像烧红的铁钉:老子刚修好的房顶!
一片鸡飞狗跳中,我注意到沈晦和玄夜之间的红线正诡异地延伸出去,像条灵巧的小蛇,轻轻碰了碰院子里那株被炸得只剩半边的桃树。
枯死的枝条上,一朵粉白的小花颤巍巍地绽放了,花瓣上还带着晨露。
看到了吗?我捅了捅沈晦,声音因为惊讶而压低。
沈晦盯着那朵不合时宜的花,眉头紧锁,银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它不该有这种力量...
除非...玄夜突然抬头,黑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枷锁正在转化。
什么意思?我追问,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玄夜难得耐心解释,声音低沉:天庭的惩罚本质上是将我们的恩怨固化为。但如果规则本身产生了变异...
就像执念转化。我恍然大悟,剪刀在腰间微微发烫,从单纯的怨憎变成了更复杂的...
我没说完,因为红线的颜色突然开始飞速变化——从酒红到金黄,再到近乎透明的浅白,最后定格在一种难以形容的、像是朝霞映在初雪上的颜色,柔和而温暖。
沈晦和玄夜同时闷哼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胸口,两人的手不自觉地捂住心口,指节发白。
怎么了?我紧张地问,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晦。
沈晦按住心口,声音有些发抖,银发被冷汗打湿贴在额前:它在...重新定义。
玄夜的情况更糟,他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压弯了腰,额头抵在床沿,黑袍被汗水浸透:三百年...第一次...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抓起剪刀冲向院子,伤口因为剧烈运动而抽痛,但我顾不上这些:都让开!我要做个实验!
我瞄准胡离和苏挽之间的一团混乱执念——那是前几天镇压时漏网的小杂鱼,正在偷吃苏挽晒的香火。剪刀挥出,青白色光弧掠过,执念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安抚或斩断,而是...
变成了一朵蒲公英。
轻飘飘的白色小伞在院子里四散飞舞,落在苏挽发梢,停在胡离肩头,甚至有一朵胆大包天地粘在了灶王爷的犄角上。每一朵蒲公英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
所有人都安静了,连灶王爷都忘记了骂人。
哇...苏挽伸手去够头发上的蒲公英,透明的指尖竟然真的捏住了绒球,我能碰到!
胡离肩头那朵蒲公英突然炸开,变成无数细小的光点没入她的手腕——那圈淡金色的烫伤痕迹肉眼可见地变淡了,几乎与周围皮肤融为一体。
我低头看着剪刀,暗金碎片正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温暖而强大:它在学习红线的变化...
沈晦和玄夜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院子。他们之间的红线现在像是一条流动的光带,温柔地缠绕在复苏的桃枝上,像是守护,又像是祝福。
看来...沈晦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三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柔和,我们需要重新谈谈。三百年来第一次。
玄夜没有反驳,只是看着手腕上那条已经不能称之为的线,黑眸中泛起复杂的情绪:谈什么?
关于宽恕。我插嘴,剪刀在掌心发烫,关于放下。关于...我晃了晃剪刀,光弧在空中划出优美的轨迹,如何把一道伤疤变成一朵花。
红线轻轻颤动,像是在鼓掌。院子里,更多的蒲公英在绽放,更多的花朵在盛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命运织就的网,终于在这一刻,显露出它温柔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