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香火枷锁（2/2）

“他们…什么都求…求我让他们一夜暴富…求我咒骂邻居倒霉…求我帮孩子作弊…”宅运灵官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做不到啊！我只是个小小的灵官…我只会看看家门…劝劝和气…这些愿力…太脏了…太沉了…我快被它们拖垮了…”

那些灰黑色的愿力绳索仿佛感受到它的“抱怨”，骤然收紧，勒得它光影一阵剧烈扭曲，惨叫出声。

胡离气得狐狸毛都炸开了：“这些人！怎么这样！自己不好好努力，净想些歪门邪道！还逼着神仙干坏事！”

苏挽也小声附和：“…好难受的感觉…像掉进了油腻的沼泽…”

“此非正信，乃心魔投射。”沈晦冷眼旁观，一语道破。

“香火愿力，本为双向契约。信徒奉上信念，神只回馈庇护。然贪婪无度、心术不正者，其愿力自带污秽，强加于神，便是毒药。”玄夜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对愚昧的漠然。

我看着那几乎要被“愿力淤泥”淹没的小神，心中明了。强行斩断这些愿力绳索不难，但势必会伤及其根本神性，甚至可能导致它神格崩溃。

“需疏导，而非斩断。”我做出判断，“灵官，你需暂时‘沉睡’，隔绝这些污秽愿力的直接影响。我等会尝试‘梳理’这些愿力，将其中的贪婪恶念剥离，只留下最本初的‘祈求家宅平安’的纯净部分。待你苏醒，或可重归正轨。”

那点微弱的神火闪烁了一下，传来感激的意念：“…好…好…拜托了…太累了…”

我取出心渊鉴，鉴面光华如水，温柔笼罩住那团浑浊的光影。和光剪探出，并非剪向绳索，而是轻轻点在那核心微弱的神火上。

“暂眠。”

神火光芒微微一滞，旋即收敛到极致，如同进入蛰伏。外界的嘈杂愿力瞬间失去了最直接的目标，变得有些茫然无序。

紧接着，我催动和光剪，剪尖流淌出细密如梳齿般的金芒，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团纠缠的愿力淤泥之中。

梳理开始。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神的过程。金芒过处，如同最精密的筛子，将那些灰黑色、充满了贪婪、嫉妒、恶毒的负面意念一丝丝地剥离、抽除。这些污秽的意念被引出后，在空中扭曲尖啸，化作缕缕黑烟，被玄夜以幽冥之力引入特制的陶罐封印，留待日后净化或销毁。

随着污秽被剥离，剩余的愿力渐渐显露出原本的色泽——虽然依旧庞杂，却变成了或白色或淡黄色的光丝，其中蕴含着“家人健康”、“出入平安”、“邻里和睦”、“工作顺利”等相对朴素的愿望。这些才是宅运灵官本该承受的“正信”。

胡离在一旁帮忙，以纯净的狐火煅烧那些梳理出的纯净愿力，进一步淬炼其杂质，使其变得更加柔和。苏挽则散发出安宁的魂力，安抚着愿力中残留的焦虑不安情绪。

过程缓慢，但当最后一丝污秽愿力被剥离封印后，那团笼罩宅运灵官的光影已然大变模样。虽然愿力总量减少了近七成，但剩下的皆是精纯温和的暖色光丝，轻柔地环绕着那蛰伏的神火，不再形成枷锁，反而如同温暖的茧房。

“可以了。”我收回和光剪，略显疲惫。

那暖色的光茧微微波动，内部的神火开始复苏，散发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愉悦的波动。它缓缓舒展“身体”，那些纯净的愿力光丝自然附着其上，不再沉重，反而成为了它力量的源泉。

“多谢…多谢上神…诸位恩公…”宅运灵官的声音恢复了清亮，带着浓浓的感激与后怕，“…身上从未如此轻松过…仿佛重获新生…”

“归去吧。”我叮嘱道，“日后汲取香火，亦需稍加引导，莫要再囫囵吞枣，来者不拒。”

“小神明白！定当谨记！”它恭敬地行礼，随后化作一道温和的流光，飞出了当铺，回归它的社区去了。想必经此一遭，它也会变得更加“挑食”一些。

我看着那罐封印着大量污秽愿力的陶罐，摇了摇头。人心之欲，有时比鬼怪更令人叹息。

胡离凑过来，吸了吸鼻子：“掌柜的，那星尘…”

我笑了笑，屈指一弹，分出极小一缕星尘，融入她刚熬好的一锅安神粥里。粥面上顿时泛起梦幻的星光，香气也变得空灵起来。

“尝尝吧，‘星光安神粥’，专治各种…心浮气躁，欲望过盛。”

或许，该给那些烧香只求偏门的人，也送上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