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法医停尸房（2/2）
那根穿透他咽喉的冰梭极其突兀地……
竖立着！
如同墓碑！
在倒地的巨大冲击和身体痉挛性的抽搐下！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地面！
旁边那具冰冷的影傀尸体被他身体带动猛然从推车上滑落下来！
狠狠地砸落在许法医尚留有一丝余温的身体上！
影傀尸体那巨大的爪痕创口被猛烈撞击！
被低温凝固、粘连在创口附近的消化凝胶和部分冻硬的内脏瞬间被震裂开！
“噗嗤”一声轻响！
一个只有小指甲盖四分之一大小的、闪着微光的金属物件！混杂着暗红色的半凝固冰碎血块和半冻的内脏碎屑！
从破裂断裂的胃袋深处挤压了出来！
金属物坠落在粘稠血浆和胃液冰渣之中！
无声无息！
却在昏黄灯光下反射出清晰锐利的冷芒！
陈默在巨大恐惧和剧痛中挣扎爬起，扑过去！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及那小小金属片的瞬间！
**嗡！！！**
一股如同尖针般冰冷刺痛的精神扫描波！
如同无形的锋利冰叉！
瞬间撕裂空气！
穿透备用电力间的黑暗！
极其精准地**锁定了地上的富士山徽章和陈默的位置！**
更清晰地！
这股阴冷尖锐的意念扫过地上许法医那尚未彻底失温的尸体！落在他后肩胛骨某处极其隐蔽、被血污半覆盖的位置！似乎瞬间感应到了什么！
扫描波猛地爆发出一丝强烈到如同实质的、带着贪婪攫取欲望的兴奋扭曲感！
是那个怪物？！还是…？！
陈默心脏瞬间被攥紧！冷汗如同冰水浇头！
他根本没有思考余地！
完全凭着本能！
用那只被冰梭擦伤后冰冷僵直的手！
一把抓起地上沾满粘稠血污冰渣的徽章！
塞进紧捂胸口的破袄深处！和那冰冷的怒江残图死死抵在一起！
同时身体猛地向后翻滚！
扑向备用电力间唯一一个巨大的老旧变压器柜后面！
他要用这个钢铁屏障挡住可能的袭击！
黑暗中！巨大的尸骸搏斗撞击声和冰棱炸裂声如同死神的狞笑！备用电力间铁门在巨大力量轰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厚重的铁门板正在变形！
噗！
一枚沾着冻血的巨大冰梭再次从铁门被轰开的缝隙中狠狠射入！狠狠钉在了陈默刚刚趴伏过的位置！深深扎入水泥地面！
陈默死死蜷缩在巨大变压器柜下方最深处的角落阴影中！剧烈的喘息在阴寒空气中形成白雾！右手死死捂住胸口！隔着破袄！那枚带血的富士山徽章冰冷的边缘硌得他皮肉生痛！和怒江残图的棱角叠在一起！两种冰冷的力量似乎在他血肉模糊的胸口开始了某种诡异的角力！带来撕裂般的灼烧痛楚和钻心寒意！
巨大的铁门终于承受不住持续的巨力轰击！
门轴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断裂声！
半边门板连着门框猛地向内轰然爆开！
寒冷的白色浓雾裹挟着一只巨大的、覆盖厚冰的灰白巨手！
猛地伸入黑暗的电力间！
如同地狱恶魔的触手！在空气中疯狂抓挠扫荡！
那巨大冰尸的头颅低吼着！试图将那庞大的身躯挤过炸开的门洞！
就在这时！
呼——！！！
一股冰冷粘稠、如同活物的浓重黑影瞬间弥漫充斥了整个备用电力间！
那并非物理的雾！
而是一种绝对的黑暗领域！瞬间笼罩了一切！
那疯狂咆哮嘶吼、试图挤入的冰尸怪物！在接触这诡异黑暗领域的瞬间！
就像被投入了强酸池！
巨大的身躯上厚厚冰甲竟然发出极其密集刺耳的“滋啦”腐蚀声！如同被亿万条隐形的毒虫同时噬咬！
冰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嘶吼！充满了痛苦与惊骇！它那巨大的冰爪如同被强火烧灼般猛地缩了回去！巨大的身体如同受惊的蜗牛疯狂向冻尸房内退去！
黑暗来得快！去得也快！
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抹去！
备用电力间内！
浓雾消散！
只有门口那被暴力轰开的门洞和地上散落的冰渣铁屑证明刚才发生过什么！
变压器柜后面。
陈默惊魂未定！
刚刚那如同九幽深渊般的黑暗让他灵魂都为之冻结！
是谁？！
“嗒…嗒…嗒…”
极其轻微、缓慢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
从破碎的门洞外传来。
一个身影。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青布短衫，肩膀上沾满油污灰尘。腰间随意掖着根裹了油布的烧火棍。
面容平平无奇，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如同吸尽了这黑暗空间里所有的光。
是那个铜楼之下救命的青衫船夫！
他竟然出现在停尸间！
他手里随意捏着一团沾满油污、似乎是擦机器用的黑色棉纱，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左手手背上一道新添的、皮肉翻卷正往外渗血的寸许长伤口。
船夫一脚踏入备用电力间，对那门口冰尸退却留下的巨大冰爪抓痕和弥漫的腥臭冰雾浑不在意。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扫过狼藉的地面，精准地落在角落那两具重叠在一起的冰冷尸体上。
当他目光扫过下方压着的影傀尸体后肩胛处位置时！那亮得惊人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似乎确认了某种猜想！随即极其自然地收了回去。
最后，目光落在了蜷缩在巨大变压器柜阴影下、靠着冰冷铁板喘息的陈默身上。看到陈默捂着胸口的手，船夫眉头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船夫什么也没说。
他如同走进自家后院般自然。
走到陈默面前蹲下。
他随手扔掉那团擦油的棉纱。
又从怀里摸出另一块同样油腻腻、但边缘相对干净些的灰色土布条。
开始慢条斯理、一圈一圈地缠住自己左手背上那道流血的新伤。
动作不紧不慢，极其专注，仿佛处理伤口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缠绕的过程中，布条几次擦过他腰间那根裹着油布的烧火棍端头——那里有几点极其新鲜的、尚未凝固的……暗红斑点。
陈默盯着船夫包扎的动作，紧抿着唇，喉咙发紧，肺部如同塞满了冰碴子，一个字都问不出来。胸口的剧痛一阵强过一阵。
船夫终于缠好了伤口，布条尾端打了一个极其利落的死结。他这才抬起头，那双亮如寒星的眸子直直望向陈默满是血污和冷汗的脸。
脸上依旧是那副看透世事的平静表情。
突然。
他手腕极其隐蔽地一抖！
一个冰冷坚硬、用沾了油污的灰布条裹成寸许长、小指粗细的圆柱小卷！
如同被无形力量弹出！
极其精准地！
射入陈默紧捂着胸口的破棉袄衣襟之间！
那小卷砸在胸口叠放的怒江铜片和富士山徽章上！
发出极其轻微的啪嗒一声！
冰冷的触感瞬间抵在皮肉！
紧接着。
船夫慢吞吞地站起身，拍了拍裤腿并不存在的灰尘。
“小子……”他开口，那沙哑的嗓音在冰冷的空气里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这趟船快到底了…回头给船添火料的时候…记得去趟……”
他话音一顿，目光越过陈默的肩膀，落在那巨大变压器柜布满灰尘油污的铭牌角落某处。那里似乎用锐器极其潦草地刻划着一个深陷锈痕的记号——一个如同被斧头劈开的巨大冰面裂痕！
“…冰湖路33号仓库。”
船夫丢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看也不再看陈默一眼。
转身，拖着他那双沾满泥污的破布鞋。
不紧不慢。
如同一个刚从锅炉房出来的寻常老船工。
踱出了那扇被破开的铁门。
一步步融入停尸房浓稠的寒冷白雾里。
脚步声渐行渐远。
陈默的心脏疯狂颤动！他颤抖着手，极其缓慢地掀开胸口破袄的缝隙。
破袄深处。冰冷的怒江青铜残片和沾血富士山徽章中间。赫然多了一卷用油污灰布紧裹的东西！
他手指颤抖着！一层一层剥开那染血的油污布条！
一抹极其纯净、温润如同凝固的羊脂白玉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瞬间流淌出来！
是那块苏离在百乐门杀局中震飞脱落的龟甲吊坠！
甲身布满蛛网般的可怕裂纹！在龟背那道深邃的主裂纹边缘！一块如同米粒般大小的碎块！已彻底剥离！只留下一个极其不规则的细小缺口！
裂块？！龟甲裂块？！船夫是如何得到的？！苏离呢？！
龟甲温润冰冷的光泽刺入眼底！一种带着无尽死寂与玄奥威压的冰冷气息顺着指尖传入骨髓！但更刺入灵魂的，是龟甲本身传递出的、某种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弱哀鸣！仿佛是宿命在灵魂深处绝望的叹息！裂纹深处渗出点点墨绿汁液！
他猛地握紧了那带着裂纹与缺口的龟甲！冰冷的光泽硌在掌心。备用电力间内冰冷的水泥地寒气透过破裤侵入肌肉深处，痛得他打了个寒噤。浓重血腥味混杂着冰尸残留的冷冻腐臭味，如同无数冰冷的针，扎在鼻腔内壁上。
门外巨大的搏斗声和冰棱炸裂声已经平息，只余下制冷机恒定的低沉嗡鸣，如同葬仪上不知疲倦的挽歌。
陈默的目光死死锁定那块龟甲碎片残缺的主裂痕深处——在那蛛网般蔓延的核心裂隙边缘，无数道极其微小的分叉裂纹如同被无形的手强行扯开，又似万载冰川崩裂的瞬间，露出内里那一点……
一抹极其微弱、却绝对纯净到刺穿污秽现实的……
**温润白玉质的底色！**
那质地，绝非普通玉石！更非寻常青铜！温润中带着亘古洪荒的沉重！沉静下蕴藏破碎天机的雷霆！
这触感……
瞬间穿透冰冷与剧痛！
与深埋在记忆之海底层！
王府祭坛下！青铜椁内壁上！某种触手冰凉又带着奇异吸力的纹理碎片质感！
**轰然重合！**
他猛地抬头！
一双充血的眼睛如同受伤的野兽！
死死瞪向破碎铁门外那翻滚着无尽白色寒雾的停尸间深处！
冰冷的空气凝固在喉头！攥着龟甲碎片的手背青筋暴起！几乎要将那温润的碎片碾入掌骨之中！
黑暗中。
似乎有一股更加粘稠冰冷、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如同沉睡在寒冰深处的古老意志！
在碎片离体的震动与陈默濒死凝视的瞬间！
被骤然惊醒！
如同永恒冰层下缓缓睁开了……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