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魁首遗命（2/2）
这拓片！这场景！这伤口！这脸……
嗡！！！
胸口的残符碎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烫！烫得陈启几乎以为自己胸口被戳穿！一股狂暴、惊惧、夹杂着某种源自血脉深处被烙印的古老记忆的情绪洪流，顺着那灼烫感，狠狠冲入他的脑海！
那是…怒江星图残符碎片内，属于陈家先祖血咒中记录下的一部分混乱记忆碎片！
画面闪回！
冰冷！湿滑！无尽的黑暗通道！
巨大的、布满诡异符文的青铜门！
以及……门缝中伸出的绝望之手！被啃噬的皮肉！那张扭曲痛苦的脸……
无数破碎的景象瞬间与眼前拓片上的画面重合！仿佛一根冰冷的钢针刺穿了时空！
痛！
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是这血咒记忆碎片在恐惧！在警告！
就在这时！砰！
一声更加响亮的敲击，将陈启从这恐怖的血脉闪回中猛地扯了出来！
罗烈！他不知何时，将一直斜持在手的丈二点钢枪随意地斜插在身旁泥地中！那带着暗红符文的枪尾兀自颤动。他那粗糙布满老茧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根通体漆黑、油光发亮、尾部包着粗糙黄铜的沉重老烟杆！此刻，烟锅正冒着一点微弱的红光！
他面无表情，将那沉甸甸的铜制烟锅头，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敲击在染血拓片旁边的泥地上！
砰！砰！
每一下都敲得极其沉重！仿佛那不是烟锅，而是一柄敲打在人心脏上的铁锤！黑褐色的湿润泥土被砸出一个个浅坑！
他的头微微低垂着，阴影罩住了他大半张脸，只有握着烟杆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嘶哑低沉、仿佛饱含着万年寒冰与刀锋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他齿缝间磨出，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悲哀和滔天恨意：
“……师父。”
砰！
“被那门里的鬼东西……”声音更低，带着粗粝的哽咽和杀意。
砰！
“……啃了半边身子！”
轰隆！
这最后一句话，犹如九天惊雷在陈启脑海中炸开！震得他耳畔嗡嗡作响！
师…师父？！
这青铜门！这啃噬…这拓片上那张扭曲痛苦的脸…竟然是罗烈的师父？！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陈启思维一片混乱！胸前的残符灼烫感在此刻攀至顶峰！仿佛被“师父”两个字彻底点燃！那血咒记忆碎片中的惊恐和绝望瞬间被放大数倍！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因这内外交加的剧痛跪倒下去！
而罗烈似乎没打算给他消化的时间。烟锅最后一次狠狠砸在拓片边缘！
砰！
他猛地抬起头！
那双眼睛！不再是之前的古井无波！
眼底彻底化为一片血红！如同燃烧着两团来自地狱深处永不熄灭的复仇火焰！其中翻涌的悲恸如同熔岩，沸腾的杀意如同淬毒的冰棱！两种极致的情绪在他眼中疯狂对撞，形成一种足以噬人魂魄的恐怖旋涡！死死锁定在陈启那渗血的胸口！
下一刻，他饱含血泪、如同淬炼万年的嘶哑声音，带着一种宣告末日般的沉重和无可辩驳的断言，狠狠砸进每一个人的耳膜：
“四门——不聚！”（烟锅重重顿在拓片上那巨大的青铜门边缘）
“青铜门开——”（烟锅顺着门缝，指向那只被啃噬的手！血迹刺目！）
砰！火星溅射！
“天下必乱——！！！”
这最后的怒吼，如同带着某种古老巫咒的力量！
轰！
陈启胸前的残符碎片内部发出一声几近哀鸣的嗡鸣！随即，那股狂暴到无法约束的灼热血能，仿佛被这悲壮的诅咒点燃，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束缚！
噗——！！
一股滚烫粘稠、如同岩浆般的鲜血，猛地从陈启胸前那早已被染透的破布下喷射而出！不是渗出！是喷射！带着残符内部积聚的所有狂暴能量和血咒怨念！瞬间染红了他半边胸膛！甚至溅到了几步之外！
剧痛和力量的瞬间宣泄带来的短暂空白席卷了陈启的意识！就在他视野发黑、即将支撑不住软倒的刹那！
罗烈手中那根饱经岁月、沉重坚硬的实木老烟杆！
咔嚓！
一声脆响！
竟在罗烈那捏着烟杆的、灌注了无尽悲愤和滔天恨意的手指间！
硬生生被他——捏得粉碎！
碎裂的木屑、燃烧暗红的烟丝飞溅开来！
“啊——！”旁边不远处，一直强撑着的苏离，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尖锐的短促惨叫！仿佛与罗烈的情绪爆发产生了某种共振！她胸前龟甲裂纹处，墨绿粘液如同喷涌般瞬间打湿了所有包裹的粗布！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
“统领！”
“头儿！”
疤脸校尉和附近的几名卸岭道兵失声惊呼！
就在这变故骤生、所有人注意力被罗烈的爆发和烟杆碎裂、苏离崩溃所吸引的混乱瞬间！
异变再生！
“——残符引瘴！”
一声带着巨大惊恐、仿佛见了世间最恐怖之物的嘶声尖叫，猛地从罗烈身后另一名校尉口中爆出！
那校尉本是负责警戒队伍后方，方才罗烈悲怆的吼声与陈启胸前血如泉涌的刹那，所有人都心神剧震！而这名校尉的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队伍侧面稀疏林木更远处的景象！
那片被薄雾笼罩的低洼沼泽方向！在陈启胸前那股滚烫粘稠的、不同于凡俗鲜血的能量猛地爆发的瞬间！
那片灰蒙蒙、原本相对平静的、缭绕在泥沼和朽木上的薄雾！
竟如同活了过来一般！
无数灰绿色的雾气丝线疯狂地向着中央凝聚、旋转！速度之快，如同被无形的旋涡吸扯！眨眼间竟凝聚成了一团灰绿色的、不断翻涌的浓稠雾气团！那雾气团核心处，隐隐发出一种沉闷、低微的嗡鸣声！色泽迅速加深！从灰绿变成深绿！再变成一种令人心悸、如同剧毒沼泽淤泥般的墨绿！
那雾气团翻滚着、蠕动着！中心发出的嗡鸣越来越清晰！如同无数细小虫豸在啃噬！又如同某个古老邪物正在从沼泽深处苏醒！
陈启那喷涌而出的诡异热血！那来自陈家血咒与残符的力量！
是引子！
是……唤醒某种沉睡灾厄的……钥匙！
罗烈血红的双眼猛地从陈启身上移开！瞬间锁定了那片如同沸腾巨锅般翻滚咆哮的墨绿瘴雾！眼中翻腾的悲恸和杀意，瞬间被一种混合着震惊和深不见底的凝重所取代！
疤脸校尉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结阵！”罗烈那金铁交鸣般的嘶吼再次炸响！但这一次，声音里除了决断，第一次带上了一种被强行压抑的、几乎无法察觉的——
忌惮！
卸岭道兵闻令瞬间！动作快得如同幻影！原本松散拱卫的阵型瞬间向内收缩！密集！沉重肃杀的陌刀林如同钢铁荆棘般整齐地转向外侧！指向那片墨绿翻涌、发出不祥嗡鸣的瘴气核心区域！冰冷的杀气再次弥漫！但这一次，似乎还掺杂了一丝……面对未知天灾的警惕！
咚！咚！咚！
墨绿瘴雾的中心传来的沉重闷响，如同巨大的心脏在泥沼深处搏动！
瘴气的边缘如同触手般，无声无息地开始向四周缓慢……弥漫！
目标，正是坡地上这群刚刚经历血腥杀戮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