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日军勘探队(2/2)
噗通!
离他最近的石锁只觉得一股恶寒刺进骨髓,半边身子瞬间麻痹僵冷!不受控制地打了个趔趄,撞在身后一棵大树上才没摔倒!他惊骇欲绝地扶住树干,扭头死死盯住杨少白背上迅速黯淡下去的光斑!刚才那一下,像是有根冰冷的针扎穿了他的魂!
旁边的苏离也发出一声极其低微、似惊似痛的气音!胸前龟甲应激般爆出一点幽蓝,随即更加快速地黯淡下去!
而远处营地深处,金属撕裂声之后,诡异的嗡鸣声低低地响了起来,伴随着某种重型仪器启动的轻微震动。
机会!就在石锁晃动的半秒!就在洼地入口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营地异响和杨少白身上邪光爆闪瞬间吸引的刹那!
一直如同行尸走肉、闭着眼睛剧烈痉挛的杨少白,猛地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短促的喘息!仿佛溺水的人终于吸到一口气!他那双一直空茫失焦的眼睛,在血丝弥漫的眼白中猛地爆开一丝极其细微、却又极其混乱的……属于他本人的、惊惧痛苦与病态亢奋混杂的光芒!这光芒只闪了半秒不到,迅速被更深的混沌掩盖!而他的身体,像是被那瞬间爆发又衰减的光芒强行“弹”开一般,极其诡异地借着自己抽搐的势头,猛地向旁边歪倒!顺着被陈启先前滚落砸开的、长满厚密湿滑苔藓的小土坡边沿——噗通!翻滚了下去!
“——!”石锁脸色骤变,身体还僵着,抓向杨少白后背的手只碰到了冰冷的空气!那动作太像无意识的摔落!
“当心!”陈启下意识低喝,想拽已经晚了!
杨少白的身体蜷缩着滚下了几米高的缓坡苔藓带,撞断了几根软藤,最终“咚”一声闷响,撞在坡下靠近洼地中心位置、一顶位置隐蔽、搭建在两棵巨大歪脖老树根间的深绿色帐篷后壁上!那位置刁钻,被树根和垂下的茂密藤萝挡了个严严实实!
洼地入口一片死寂。疤脸等人都看到杨少白翻滚下去了,但没人敢动。东洋人的营地近在咫尺!
陈启死死盯着杨少白消失的方位,心脏狂跳。他知道,那该死的寄生体……和这片东洋人的营地……绝不是什么巧合!
洼地深处,那顶中央位置的帐篷内再次传出几声压低的日语命令,很快,刺耳的金属声和仪器嗡嗡声似乎减弱了。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重新弥漫在营地上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所有人以为刚才的动静只是虚惊一场、疤脸校尉眼神示意两个手下准备绕下去把杨少白拖回来的那一刻!
“哗啦……”
极其极其细微的,如同硬物刮擦厚帆布的声音,从那顶被杨少白撞上的隐蔽帐篷的后壁阴影里传了出来。
被巨大树根和藤蔓包裹的帐篷角落,光线幽暗如同深海裂谷。杨少白蜷缩的身体一动不动,像一截被丢弃的朽木,半截身体陷在湿滑的苔藓里,沾满了黑绿的污垢。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粘稠。几秒的死寂过后,他那张灰败污浊的脸在粘腻的苔藓里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嘴唇无声地翕张着,像是濒死的鱼徒劳地汲取不存在的氧气。那双布满惊骇血丝的眼球,在低垂的、被黑污和散乱发丝遮挡的眼皮底下,以一种远超常理的频率疯狂滚动!如同两颗被无形丝线扯动的、浸在冰水里的玻璃弹珠!
背脊中心那被血污浸透鼓起的包块,幽绿的光芒微弱闪烁了一下。随即,他那条紧贴着湿冷帆布帐篷壁面的右臂,似乎被一股无形的电流过境,从指尖开始——抖!不是虚弱的颤抖,而是如同被剥皮活抽了筋般的、剧烈而又被极力压制的抽搐!带动着痉挛的五指,如同失控的提线木偶,向着帐篷壁面那厚实粗糙的墨绿色防水帆布摸索过去!
指尖刮过硬糙的帆布纤维,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沙”声。动作怪异而执拗,像是在无意识触摸,又像是在绝望中尝试抓住什么实质的存在。
吱呀——
一声轻微得如同幻觉的细响!
他的小指尖无意间勾住了什么……是帐篷壁面上一处因树根挤压而形成的、被藤蔓略微扯起、露出一点内侧防水布和内里支撑杆的小小缝隙!
那点缝隙很小,漆黑一片,透不出一丝光亮,更像一道细长的伤口。
杨少白痉挛的手臂突然僵住了!疯狂的指关节抽搐瞬间停止!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石雕!眼皮底下疯狂滚动的眼珠也诡异地死死定住!唯一的动作,是那只右手——痉挛颤抖的食指和中指,如同有了自己的意志,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探入那道狭窄、漆黑、不知通往何处的细小缝隙!
死寂。
连呼吸都消失。洼地上的雾气似乎更浓了。
时间如同凝滞的沥青。
几个漫长无比的心跳后。
杨少白那只探入缝隙的指关节,猛地绷紧!像是抓住了一根烧红的铁丝!手臂猛地向上抬起不足一寸!那只伸进缝隙的手,以不可思议的稳定和灵活动作,极其缓慢、无声地抽了出来!
指腹粘着尘土和帆布纤维的碎屑,微微汗湿。但更触目的是——
被他紧紧夹在食指与中指指缝间、蜷成一小卷的硬邦邦的东西!
那不是树叶,也不是石屑。那东西带着纸张折叠后独特的硬挺棱角感!在如此近的距离和帐篷深处微弱光线的散射下,能勉强看到纸卷边缘露出的、类似表格横线的规整印刷痕迹和边缘小半截猩红色的、如同加盖鲜血指纹印的印记!
是一卷纸!卷得极紧,显然是匆忙塞藏!
杨少白那只夹着纸卷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托着千钧重物,带着难以承受的恐慌,几乎是砸回自己胸前破烂的衣襟深处!整个动作快如闪电!
他瘫软的身体也随着这个动作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再次彻底松弛瘫软下去,伏在冰冷湿滑的苔藓里,头颅垂下,沾满黑绿湿泥的头发凌乱地覆盖在脸上,再无一丝动静。只留下一抹微不可察、似乎从未存在的痉挛在肩背那幽绿鼓包的边缘闪过。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洼地中央最大的那顶帐篷内。厚重的金属内门滑开了。脚步声急促。
里面人影晃动,低声急促的日语交流:“……标本37号……活性波动……位置报告……”
“……搜索周边……”
陈启死死盯着杨少白趴着的那片阴影,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破烂的里衣!那纸卷!他看得真切!杨少白那最后清醒般的惊恐眼神,绝对不只是因为剧痛!那东西……是烫手的山芋!它来自这座东洋人的邪地!
就在此时!
“喀哒!”
一声极其清晰,如同冰珠子砸落钢板上的轻响!
从营地更深、更靠近中央地带的某处传来!
是……枪栓拉动子弹上膛的机械碰撞声!
清脆!冰冷!带着军用枪械特有的冷酷质感!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如同鬼蜮索命的钟摆!
声音来自好几个方向!包围了洼地!
洼地上方浓密的枝叶骤然一阵沙哑骚动!几只铁黑色的身影如同蛰伏的鬼魅,在几棵作为岗哨的古树阴影里模糊现身!看不清面容,只看到几杆在昏暗树影下幽幽泛着冷光的枪管探了出来!指向洼地中暴露位置的众人!
“支那人!(シナジン!)”
带着生硬扭曲中文腔的爆喝从一个树冠方向炸开!
“不许动!(动くな!)”
粗粝的命令如同鞭子抽打!
罗烈像一尊浸在血水里的铁像,猩红的独眼如同两颗被烧红的熔铸钢珠,死死锁向中央大帐方向。就在刚才枪栓声响起的瞬间,那顶主帐厚重的墨绿防水门帘被猛地从里面掀开了一道半尺的缝隙!
缝隙中,一只戴着干净白色医用橡胶手套的手探了出来。那手套异常醒目,在深绿帆布的衬托下白得刺眼,指尖甚至微微反光,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冰冷器械般的质感。那手的目标,是门旁固定在地面上一个同样墨绿色、约摸半人高、布满密封卡扣棱角的金属方箱!那箱子看起来沉重异常,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冷硬如同等待开启的棺椁!
白手套精准地扣住了箱子最上端一个醒目的、带有生物防辐射标志的亮黄色旋转卡盘旋钮!橡胶手套的摩擦力极大,旋钮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被旋开!
紧接着,那只手毫不停留地扳动箱体侧面的一个内陷式气压阀杆!
嗤——!
一股极其细微但尖锐的气压喷发声从那箱体内部发出!如同毒蛇出洞前的吐信!
罗烈瞳孔骤缩如针尖,腰间的犬牙短刃发出兴奋的嗡鸣!一股源自骨髓最深处的、近乎本能的巨大危险感如同冰水灌顶,让他浑身的寒毛瞬间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