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雾锁怒江（2/2）
三百年前，老人打断他，有个穿道袍的汉人来过，带着半块发丘印。他指向门楣的青铜片，他说印主终会再来，到时候......话未说完，屋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上面。
阿普的脸色瞬间惨白：来不及了......他猛地推开后窗，带她们去禁洞！那里有......
木门轰然爆裂。一股灰雾如同活物般涌入屋内，雾中伸出三条苍白的手臂，每只手的掌心都长着一只血红的眼睛！阿普的骨杖狠狠砸向最近的手臂，兽骨项链同时迸发出刺目的红光。手臂吃痛缩回，但更多的雾气从缺口涌入。
老人怒吼，转身迎向雾中浮现的模糊人脸。
阿月拽着陈启和苏离跳窗而出。寨子里已经乱成一团，灰雾弥漫中，隐约可见傈僳汉子们挥舞着火把和长刀，但惨叫声很快此起彼伏。更可怕的是，雾气似乎有选择性——它绕过某些房屋，却对另一些穷追不舍。
禁洞在神山脚下！阿月在狂奔中喊道，那里有祖辈留下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团灰雾突然从侧面扑来，如同布袋般裹住她的上半身。阿月疯狂挣扎，银铃铛发出刺耳的声响，但雾气却越缠越紧。陈启想上前帮忙，却被苏离一把拉住。
看......女孩指向阿月的脚踝。
一只苍白的手从雾中伸出，死死抓住阿月的脚踝。那只手的皮肤布满尸斑，指甲漆黑如墨，腕部缠着一截红线——正是早上被退回的祭品之一！
阿月！陈启顾不得危险，抄起地上一根燃烧的木柴捅向雾气。
火焰接触雾气的刹那，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响起。雾气猛地散开，露出里面的——那是个穿着傈僳服饰的少女，但皮肤已经变成了青灰色，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她的胸口有个巨大的空洞，里面不是内脏，而是一团蠕动的黑虫！
阿花姐？！阿月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不是......上个月......
不是......她了......苏离的蓝瞳紧缩，噬运骸......的傀儡......
怪物发出的笑声，胸腔里的黑虫如潮水般涌出。陈启拉着两个女孩后退，胸口印记突然剧烈跳动。门缝又开了一分，一股前所未有的吸力从中涌出，对准了那些黑虫。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黑虫像是被无形的手抓住，硬生生从怪物胸腔里扯出，化作一道黑流没入陈启胸口的印记！怪物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体迅速干瘪，最终化为一具真正的尸体倒下。
你......阿月惊恐地看着陈启，吃了......山鬼？
陈启自己也震惊不已。门形印记中的又开了一分，里面隐约可见黑虫在挣扎，但很快被某种力量碾碎、吸收。更奇怪的是，吸收完黑虫后，印记周围的皮肤竟然好转了些，痛感也减轻了。
不是吃......苏离虚弱地解释，是......封印......
寨子里的灰雾突然开始退却，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所有雾气都向着山顶汇聚，转眼就形成了一团巨大的旋涡云。云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正缓缓睁开——是门眼！它比在江边时更加清晰，瞳孔中的青铜门虚影几乎实质化。
它在......定位......苏离的蓝瞳映出门眼的倒影，找到我们了......
阿月突然跪下，从腰间取出一个小木盒：阿普爷爷给的......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三颗猩红的药丸，血米......能掩盖气息......
陈启接过一颗吞下。药丸入喉即化，一股辛辣直冲脑门，眼前顿时一片血红。当视野恢复时，他震惊地发现世界变了样——寨子里到处飘荡着淡蓝色的光点，而山上的门眼则是一团刺目的黑红，正缓缓扫视大地。
这是......
鬼师眼。阿月也吞下一颗，能看见的东西。她看向苏离，你不用吃......你本来就能看见......
苏离的状态却越来越糟。她的皮肤几乎完全透明，蓝血在皮下形成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地图。额头的裂痕已经扩大到拇指粗细，里面的蓝色晶体物质正在缓慢流出，在脸上凝结成细小的颗粒。
禁洞......她艰难地说，必须......马上......
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号角。阿普的身影出现在寨口，老人浑身是血，但骨杖上的红光依然强烈。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幸存的寨民，每人手中都举着火把，形成一条蜿蜒的火龙。
阿普对阿月喊道，带他们去禁洞！我们......断后......
老人说完，转身面对山上。骨杖重重顿地，一串古老的咒语从喉间滚出。随着吟唱，他脖子上的兽骨项链一个个亮起红光，最终在身前形成一道薄弱的屏障。寨民们也齐声高歌，火把组成奇特的图案，像是某种防御阵法。
阿月含着泪拉起陈启和苏离：跟我来......
三人沿着隐蔽的小路向山脚奔去。身后的歌声渐渐被风声淹没，但门眼的注视却如影随形。每当它扫过这片区域，陈启胸口的印记就会剧烈跳动，像是要破体而出。而更可怕的是，印记中的已经开了近半，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铁牛斧头劈砍的声音......
到了！阿月停在一处藤蔓覆盖的岩壁前，拨开枝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的岩石上刻着与门楣相同的图案，但更加精细，九条锁链的尽头赫然是九具骷髅的浮雕！
这是......
契约之地。阿月的声音带着敬畏，祖辈说，三百年前有个汉人道士在这里封印了山鬼。她指向洞内，里面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陈启刚要迈步，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山顶的门眼完全睁开，一道血红的光柱直射寨子方向。阿普的屏障如同薄纸般被撕碎，老人的身影瞬间被红光吞没。紧接着，光柱转向山脚，精准地锁定了洞口三人！
进去！阿月猛地推开陈启和苏离，快......
光柱击中的刹那，少女的银铃铛迸发出刺目的白光。光芒与红光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阿月的身影在白光中渐渐模糊，但她最后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陈启耳中：
找到......铜镜......它能......
冲击波将陈启和苏离掀入洞中。当陈启挣扎着爬起来时，洞口已经被落石封死，只有几缕微光从缝隙中透入。黑暗中，苏离的蓝瞳成了唯一的光源，映照出洞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与青铜门相关的符文！
而在洞穴最深处，一块半人高的铜镜静静矗立，镜面蒙着厚厚的灰尘，却遮不住边缘处九条锁链的浮雕。当陈启的手触碰到镜框的刹那，胸口的门形印记突然前所未有地灼热起来。
镜面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模糊的影像——不是反射的洞壁，而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前站着三个人影：穿道袍的杨少白、军装笔挺的陈远山，以及......额心嵌着龟甲的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