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冰点(1/2)
黑暗,潮湿,死寂。
地下石窟仿佛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只有四人粗重不均的喘息声在空旷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从乱葬岗那绝望的围困中侥幸逃脱,滑落这不知名的深处,劫后余生的并非庆幸,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麻木的疲惫。
苏离瘫坐在冰冷的石地上,背靠着一面粗糙的岩壁。那柄救了她也救了大家的古断剑,此刻静静躺在她脚边,锈迹斑斑,黯淡无光,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银光爆发只是一场幻梦。只有掌心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和体内空荡荡的虚脱感,证明着真实发生的代价。龟甲紧贴胸口,传来微弱的温热,像重伤者最后的心跳,缓慢地滋养着她近乎枯竭的灵性。她闭着眼,长睫轻颤,脑海中反复闪现着古剑苏醒的刹那,那股浩瀚而陌生的力量,以及随之而来的、更深重的疑惑——这剑,为何与搬山一脉血脉相连?这地宫,究竟隐藏着什么?
陈启单膝跪在不远处,用撕下的衣襟死死按住肩头狰狞的伤口。鲜血仍在渗出,将布料染成暗红。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冷汗,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这片陌生的黑暗。左臂的诅咒在经历连番刺激后,如同蛰伏的毒蛇,暂时安静,但那附骨之疽的阴冷感从未消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和诅咒的双重痛楚。他的目光掠过萎靡的杨少白,最终落在不远处的罗烈身上,心中那根名为担忧的弦,绷得紧紧的。
杨少白的情况最糟。他仰面躺在地上,胸口微弱起伏,掌心的烙印颜色暗沉得像一块烙铁,每一次心跳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强行催动精血施展秘术的反噬,加上阴煞之气的侵蚀,让他元气大伤,意识昏沉。偶尔发出一两声模糊的呓语,内容破碎,充满了惊惧。
而罗烈,则独自一人站在石窟入口附近的阴影里,背对着众人。玄铁巨斧杵在地上,他双手紧握斧柄,宽厚的背影僵硬如铁。乱发披散,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那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的肩胛骨。周身那股不受控制的血色煞气已经收敛,但一种更加压抑的、近乎死寂的气息笼罩着他。方才在乱葬岗,他几乎彻底放开束缚,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差点再次吞噬他的神智。此刻,战斗结束,狂躁退去,留下的却是更深的自责、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立感。他能感觉到身后三道目光——陈启的担忧,苏离的复杂,还有杨少白无意识中散发的、让他体内力量躁动不安的气息。这让他如同困兽,进退维谷。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陈启挣扎着站起身,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他必须做点什么,否则这凝固的气氛会将所有人逼疯。他环顾四周,发现石窟一侧有一条狭窄的、人工开凿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有微弱的光线透出。
“那边……好像有路。”陈启的声音沙哑干涩,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苏离睁开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点了点头,勉强支撑着站起来,拾起地上的断剑。杨少白在陈启的搀扶下,也艰难地起身,脚步虚浮。
罗烈没有回头,但斧柄上传来的握力松了一分。他沉默地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扫过三人,然后迈开沉重的步伐,率先向那条通道走去。他没有等待,也没有交流,像一个孤独的引路者,又像一个被放逐的囚徒。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扇半掩着的、布满灰尘的青铜门。推开沉重的门扉,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古老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间相对完整的偏殿。
殿宇不大,由巨大的青石砌成,穹顶很高,布满了模糊的壁画,内容晦涩难懂。几尊面目狰狞、手持各种奇形兵器的青铜雕像分立两侧,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扭曲的阴影。光线来自墙壁上几盏长明灯,灯油早已干涸,但灯芯不知为何还残留着微弱的、幽蓝色的磷火,勉强照亮了这片空间。地上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木箱和陶罐碎片,显然曾经有人在此活动过,但早已废弃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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