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餐桌和菜单（2/2）
“我对海兰德事件的看法就是和所有人类公民一样。”她的语气直白甚至有些锐利，“小诺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初见时候说过的个人经历？我是被博物馆展柜孵出来的‘彩蛋’，是被社会化抚养系统养大的。从破壳那一刻起，我的认知、我的知识、我的一切都属于联邦人类文明。我的血脉或许是凤凰，但我的思维、我的立场，百分之百是人类。人类文明养育了我，塑造了我。那么我的立场就永远与人类文明同在。至于海兰德事件？”火凤娘轻笑一声，手指不经意地卷起一缕红发，说道：“那只是宇宙这本生存手册里，最基础的一课罢了。我为什么要去同情一群连课本都没资格摸到的失败者？”
诺维米娅的电子蓝瞳孔微微闪烁，仿佛在调用某个深藏的数据库。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轻轻拍了拍斯特瑞尔的肩膀，自己的好朋友报以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微笑。然后，她才转向诺琳娜，声音平稳如科学院报告厅的讲解。
“我的看法？”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性。“斯特瑞尔说的没错，立场决定观点。而我，诺维米娅·瑞思代尔，联邦公民，科学院高级科研员，我的立场从未动摇。”
诺维米娅转过头，那双电子蓝色的瞳孔直视诺琳娜，也扫过斯特瑞尔和卡缇娅。
“但我的视角，或许比纯粹的人类多出一层…历史的厚度。”她微微偏头，亮银色的长发如冷冽的瀑布般滑落肩头。“你们看到的是海兰德，一个运气不好的竞争者。而我看到的，是另一个‘以太龙族’的可能性。”
这个词让气氛瞬间微凝。斯特瑞尔抱臂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一下。就连卡缇娅也结束了自己的畅想，看向诺维米娅。
“我的种族，以太龙，曾经也是一个星际文明。我们掌控灵能，遨游星海，我们的科技极为先进…在某些领域甚至让如今的联邦也难以完全破解。”诺维米娅的语气里没有骄傲，只有一种平静的讲述。
“但我们失败了。败给了另一个更古老、更强大的星际帝国。母星被毁，文明断绝。我，是最后的末裔。”
“doc刚才说，海兰德人错判了自己的生态位。”诺维米娅的视线重新投向那柄原型光剑，随后说道：“而我的种族，或许也曾犯过类似的错误，我们或许过于沉醉于灵能与科技的辉煌，我们认为已经无需再维持军备，应该全面造福民生了，所以说……自废军备实力。谁能想到我们却低估了宇宙的黑暗现实，高估了自身在‘餐桌’上的安全边际。”
诺维米娅短暂的平复情绪后接着说道：“在2340年灭绝之夜后，重伤陷入失血性休克的我是被深核联邦探索舰找到并救援的，后来是将记载了以太龙族完整的科技，历史，文化的储存盘交给联邦，让联邦科技进步加速换来公民身份，后来被doc抚养长大的，和斯特瑞尔一样，我现在认同的新家园是深核联邦。”
“因此，我认同联邦，并非仅仅出于生存的考量，更是基于理性的判断。”诺维米娅的语调变得更加坚定，说道：“宇宙的资源是有限的，文明的生存竞争是残酷的。联邦的‘餐桌法则’或许冰冷，但它是目前最高效、最能让人类文明存续和发展的模式。海兰德事件……本质上是两个文明在争夺生存空间和发展资源的冲突中，科技层级更高的一方获得了胜利。如果当时是海兰德人率先掌握了超光速技术，它们来到太阳系后绝对不会对索拉瑞斯手下留情。”
她最后看向诺琳娜，眼神温和却不容置疑：“小诺，不必感到不适。这不是道德问题，而是生存的数学问题。联邦的选择，使得人类文明得以壮大，使得包括我和斯特拉在内的所有公民都能受益。我们站在‘餐桌’旁，就没有理由去同情‘菜单’上的食材，无论那食材看起来多么……可惜。”
诺维米娅说完，微微颔首，结束了她的发言。她的立场清晰无比：以覆灭文明遗孤的视角，凭借理性分析，完全支持联邦的行事逻辑。
斯特瑞尔轻轻笑了一声，灿金的瞳孔里火焰微燃，对着好友说道：“诺维总是能把这么黑暗的事情说得像实验室报告一样冷静。”她转向诺琳娜，对诺琳娜抛出了一个反问
“小诺，别胡思乱想了。我想问你，如果现在有一群外星杂碎挡在你寻找芙兰娜的路上，你是选择跟他们讲宇宙大同，还是选择用灵能把它们撕成碎片？”
诺琳娜天蓝色的眼睛猛地睁大，脑海中瞬间闪过芙兰娜的身影。那个在西格森七号的公寓中，紧紧握住她的手，许下“要像繁星一样闪耀”誓言的绿发女孩，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任何阻碍她找到芙兰娜的存在……都是敌人。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的一丝犹豫被彻底碾碎，眼神变得坚定如战舰的装甲。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不再颤抖，“宇宙没有受害者，只有失败者。而我们……绝不能失败。”
霍华德博士看着四位姑娘们，笑了笑，随后做出总结：“没错，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共同的理想与共同的罪恶是团结的秘方’共同的理想让人类在百年战争结束后统一为深核联邦，枪口一致对外，共同的罪恶让所有联邦公民都成为开拓行动的受益人，那么人奸行为自然就无限接近于零了，因为背叛就相当于主动放弃自己的小康生活，社会保障，以及可能的上升通道。”
当大家逛完了整个科学院大楼的顶层后，已经是下午17:45了。科学院也到了下班时间，于是诺维米娅带着众人离开了科学院，霍华德博士则陪着四人一起离开了科学院大楼。
“啊——总算结束了！博士，下次能带我们去看看武器研发展厅吗？我想亲眼看看第一代爆能枪的原型机！”
她的活力瞬间冲淡了此前凝重的气氛，仿佛刚才关于文明存亡的讨论只是一堂普通的物理课。
霍华德博士失笑，推了推眼镜回答：“当然可以，卡缇娅小姐。只要你保证不把展品拆了研究内部结构。”
“我尽量！诶嘿！”金发少女吐了吐舌头，笑得毫无负担。
四人向霍华德博士道别，并肩走出博物馆。莫拉莱斯人造夕阳为宏伟的建筑群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空中是井然有序的飞行汽车，远处公园里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眼前是一切井然有序、繁荣安宁的都市星球景象，与神经共感眼镜中那个战火纷飞、血雾弥漫的海兰德星球形成了尖锐却又无比自然的对比。
斯特瑞尔深吸了一口经过完美调控的空气，慵懒地眯起灿金色的眼睛：“好了，历史课补完。接下来干嘛？吃顿饭怎么样啊，我们都饿了。”
诺维米娅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后打开团美App随后翻找起来，说道：“去啃的起怎么样，正好我此前囤了不少优惠券，大家可以随便吃。”
“为什么有那么多优惠券啊？”诺琳娜询问对方。
“可乐好喝，汉堡也同样属于食材搭配合理，营养丰富的美味，所以说我喜欢去啃的起。”诺维米娅回答道。
斯特瑞尔笑了，对诺维米娅说：“你这么喜欢喝可乐，吃炸鸡汉堡和薯条，那要不要我叫你零食龙，怎么样啊。”
卡缇娅没有管那么多，很自然的挽住了诺琳娜和斯特瑞尔的手臂。“小诺，斯特拉，快走啦，我们听诺维的，去啃的起！”
诺琳娜被卡缇娅拉着向前走了几步，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如同金属巨碑般的博科学院大楼。天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夕阳的余晖，也记录下方才所见所闻的一切。
犹豫和震颤并未消失，而是被更深层的东西覆盖、压实。那是一种清晰、冷硬且不容动摇的认知。
正如诺维米娅所说，这是生存的数学。正如斯特瑞尔所践行，这是立场的归属。正如卡缇娅所兴奋的，这是技术红利带来的现实安宁。也正如霍华德博士所揭示的，这是深核联邦得以存在并强大的根基。
不过在此刻，诺琳娜可以不去思考那么多，因为现在是晚饭时间，不要让这些东西占用休闲时光。
“好了好了，知道了卡缇。”诺琳娜轻轻甩了甩手，随后说：“既然诺维请我们吃东西那我们肯定要去啊，先让诺维用优惠券，如果谁还想要加点的话那就费用自付，怎么样啊。”
“小诺的提议很公平，走吧。”斯特瑞尔对诺琳娜的建议表示赞同。
夕阳下，四位少女的身影逐渐融入都市璀璨的灯火之中。她们的脚下，是深核联邦用钢铁、火焰与决心铺就的星空之路。
这条路，必将用同样的方式，一直延伸到宇宙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