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陈年积案(2/2)
投影仪亮起,泛黄的照片上,年轻女孩苍白的脸庞覆盖着冰晶,宛如沉睡。唐婉注意到她梳着两条麻花辫,发梢系着红色毛线。
第三起在1985年。顾长军切换照片,电影院售票员张丽,21岁。这次凶手把尸体摆成跪坐姿势,放在人民公园的长椅上,还给她换上了...新娘嫁衣。
照片上,大红色的旗袍在晨光中刺目得像是血迹。秦雨突然干呕一声,冲出了会议室。
之后频率加快。顾长军声音低沉,1987年两个,1989年一个,最后一个是1998年的护校学生。
唐婉盯着最后一张照片——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孩仰面躺在解剖台上,胸口插着一朵塑料红玫瑰。她突然发现什么:等等,这些受害者...
都长得很像。赵敏接话,手指微微发抖,圆脸,杏眼,特别是...嘴角都有颗小痣。
顾长军沉重地点头:这是当年最大的侦破方向,怀疑凶手在针对某个特定长相的女性。但排查了所有社会关系,始终找不到交集。
指纹呢?dNA呢?钱大龙急切地问。
八十年代的现场勘查...顾长军苦笑,能提取到完整指纹就是万幸。1998年那起倒是提取到精斑,但数据库里没有匹配。
会议室陷入沉默,只有空调嗡嗡作响。唐婉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左手中指,突然问:为什么是中指?
当年犯罪心理学家分析,顾长军从档案袋抽出一份手写报告,可能象征婚姻或承诺。七十年代小青年结婚流行戴戒指在中指,表示热恋中。
赵敏突然站起来:我想起来了当时在警校的时候,侦查学的教授提过一嘴这个案子,说是专挑订婚的女人下手”
确实,最后三名受害者都戴着订婚戒指。顾长军叹气,但排查了她们的未婚夫和情敌,都有不在场证明。
唐婉突然合上笔记本:顾局,这些案卷我能带回去研究吗?尤其是犯罪现场照片。
就知道你会要。顾长军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从抽屉取出保险箱钥匙,原件必须登记领取,看完立即归还。对了...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当年负责1985年案子的老刑警还住在疗养院,叫郑卫国。他退休前留下句话——那小子肯定还活着,在等某个时机
顾长军将第三份积案档案放在投影仪上,泛黄的卷宗封面上用红笔标注着2000-2006系列杀人案。他按下遥控器,投影仪发出轻微的嗡鸣,幕布上显现出一张黑白现场照片——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仰面倒在轿车旁,领带像绞索般深深勒进脖颈。
这是2000年6月12日,矿业百货大楼总经理陈国富。顾长军的声音像砂纸般粗粝,早上七点二十分,司机发现他死在了公司地下车库。法医鉴定是被活活勒死,凶器就是他自己的爱马仕领带。
唐婉注意到照片角落里的奔驰车标,车窗倒影中还能看到散落一地的文件。
第二起发生在同年11月3日。画面切换成江边芦苇丛,一个微胖男人呈跪姿被绑在电线杆上,出租车公司经理王志强,在松花江上游钓鱼时遇害。用的是尼龙鱼线,法医说气管被勒碎时人还是清醒的。
赵敏突然举手:两起案子间隔五个月,手法类似但凶器不同?
问题就在这里。顾长军调出第三张照片——豪华别墅客厅里,一个穿睡袍的男人瘫在真皮沙发上,2年这起——他举起一张彩色照片,穿着环卫工服的女人倒在垃圾站旁,下岗女工李秀兰,靠捡废品供女儿上大学。凶手用她的红围巾行凶后,还...在她口袋里放了张存折。
唐婉接过照片的手微微发抖。存折特写显示余额正好是当年大学学费:四千八百元。
之后三起受害者身份更加混乱。顾长军语速加快,小学校长、菜市场鱼贩、夜总会妈咪...唯一的共同点是...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赵敏连忙递上保温杯。顾长军喝了两口,指着档案最后一页的表格:都死在每月15号,而且...他擦掉嘴角的水渍,尸体都摆成忏悔的姿势。
钱大龙突然拍桌:我想起来了!2006年最后那个案子,死者不是那个...
爱心企业家刘建军。顾长军点头,捐了三十所希望小学的那个。凶手用他获得的慈善之星绶带勒死他后,把奖杯砸碎拼成了十字架形状。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档案上触目惊心的结案语:凶手疑似对社会身份与真实人格背离者怀有极端仇恨。
唐婉突然发现档案边缘有行小字:顾局,这个铅笔写的七月十五中元节
所有案发日期换算成农历...顾长军从公文包底层抽出个红布包,都是鬼节。他解开布包,七枚染血的扑克牌在会议桌上排成北斗七星状,从黑桃A到黑桃7,正好七条人命。
顾长军轻咳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泛黄的卷宗边缘:重启积案调查,可能会对受害者家属造成二次伤害。
他抬头环视会议室,目光在每位刑警脸上停留片刻,当年虽然没有命案必破的硬性规定,但老一辈刑警心里都揣着一团火——只要是刑事案件,就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极了卷宗里那些未干的泪痕。
顾长军从西装内袋掏出老花镜戴上,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发红:如今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公安部经过慎重考虑才下达这份文件。他忽然提高声调,指节敲在桌面上发出闷响,总得给死者一个交代!这不正是我们刑警存在的意义吗?
唐婉不自觉地挺直腰背,她看见老局长的手在微微颤抖。
往小了说,顾长军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像在叮嘱自己的孩子,我们得守护老百姓的平安;往大了说——他转身在黑板上用力写下国家安危,公安系于一半,粉笔灰簌簌落下,这就是代代相传的刑警魂。
散会后,唐婉抱着第二起连环杀人案的卷宗走在走廊里。牛皮纸袋沉甸甸的,仿佛装着二十年的冤魂。她盯着电梯镜面里自己紧蹙的眉头,怎么也想不通:凶手为何专挑订婚女子下手?
电梯的一声到达一楼,她忽然轻笑出声,眼角那颗泪痣在灯光下闪了闪:家里不就藏着个犯罪心理侧写专家么?但转念想到时间跨度,笑意又凝固了——若凶手当年三十岁,如今已是古稀老人,说不定早就...
回到办公室,唐婉将卷宗轻轻放在实木办公桌上。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案卷上投下斑驳条纹,那些年轻女孩的证件照在光晕里仿佛活了过来。她掏出手机,拇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终于给编辑发了消息:
【梁编,近期需要暂停更新】
消息刚发出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三秒后回复弹出:
【花糖老师!《烈焰玫瑰》刚冲上悬疑榜前三,十万读者等着看后续!现在断更等于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子啊!(抓狂表情)】
唐婉望着窗外的雨幕苦笑,手指飞快敲击:
【遇到些事情,暂时无法保证稳定更新】
聊天框顶部的正在输入持续闪烁了足足一分钟:
【最少给个盼头,多久能更一章?(可怜表情)】
她咬了咬下唇,瞥了眼桌上厚厚的卷宗:
【一周】
这次回复得极快:
【成交!(握拳表情)但每周三零点必须准时!读者老爷们会吃人的!(骷髅表情)】
锁屏前,唐婉最后看了眼编辑发来的小说数据截图——十万三千收藏,九百多条催更评论。手机被倒扣在桌面的瞬间,阳光恰好移到了卷宗里最年轻的受害者照片上,十八岁的少女穿着碎花连衣裙,左手中指戴着枚银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