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星陨落云，少年砺锋（1/2）

水泽道君离了玄水星域，并未立刻奔赴下一个战火纷飞之地。与那“织机”化身一战，尤其是最后催动“归墟”真意，对他心神与道源的消耗远超想象。他需要短暂的回气与沉淀，将天垣星域所得、玄水之战所悟，彻底融会贯通。

他选择了一处位于两大星域交界、名为“碎星带”的荒芜区域。这里星辰破碎，灵气稀薄，法则紊乱，罕有生灵踏足，正是暂时隐匿行踪、静心体悟的绝佳所在。

寻了一处相对稳固的陨星核心，布下简单的隐匿与聚灵阵法，水泽道君盘膝而坐，心神沉入体内。识海中，那枚奇异碎片静静悬浮，散发着微弱的“逆命”波动，与他对水之大道“净化”、“归流”、“归墟”的领悟隐隐共鸣。观星台的海量知识如同繁星，在他心间流淌，不断印证、拓宽着他的认知。

就在他沉浸于道境之中时，腰间那枚玄珩真人所赠、用以感应“织机”污染与星域异常波动的“星鉴盘”，忽然发出了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震颤。

水泽道君眉头微蹙，分出一缕神念探入其中。

星鉴盘上，代表附近星域的光点大多黯淡，唯有一处名为“落云星”的偏远修真星，正散发着不正常的灰败光泽，并且这光泽正在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侵蚀着星辰原本代表生机的微光。

“落云星……”水泽道君回忆着星图信息，这是一颗修真文明不算发达，以几个小型宗门和修真家族为主的星辰，资源贫瘠，在星海中籍籍无名。连这样的地方，也未能幸免么？

他本不欲在自身状态未复时节外生枝，但星鉴盘显示的污染强度并不算高，似乎只是初步侵蚀。或许，可以前去一探，若能提前扼杀威胁，也能避免又一方生灵涂炭。

心念既定，他不再停留，收起阵法，化作流光，朝着落云星的方向遁去。

然而，当他抵达落云星外围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中一沉。

整颗星辰，从星空中望去，已被一层稀薄却无处不在的灰霾所笼罩，星辰表面的山川河流依稀可见，却都蒙上了一层衰败的死灰色。更令人心悸的是，星辰的“声音”消失了。那原本应该存在的、亿万生灵交织而成的生命律动，此刻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以及隐隐传来的、充满绝望与疯狂的零星嘶吼。

污染的程度，远比星鉴盘显示的更为严重！这灰霾似乎有隔绝探查的效果。

水泽道君隐匿气息，悄然穿透大气，降临到星辰表面。

他所处之地，似乎是一处山脉外围。原本青翠的山林，此刻树木扭曲枯槁，枝叶呈现出不自然的灰黑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和那股熟悉的扭曲规则余韵。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村落废墟，焦黑的断壁残垣间，可以看到早已凝固的暗红色血迹，以及一些形态怪异、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小型动物尸骸。

神念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迅速扫描着方圆数千里的区域。

生灵……几乎绝迹。仅存的，也大多蜷缩在一些拥有微弱防护阵法的据点内，气息奄奄，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而在那些废墟与荒野之中，游荡着一些被污染异化的本土生物，它们形态狰狞，攻击一切非同类存在。偶尔，还能感知到几股属于黑袍修士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他们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或是执行着某种“净化”仪式。

这是一场已经接近尾声的屠杀与侵蚀。落云星的抵抗力量，似乎已被彻底瓦解。

水泽道君心中叹息，正欲出手，将感知范围内的黑袍人与污染生物清除，却忽然神色一动，目光投向了山脉深处的一个方向。

在那里，他感知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甚至带着一丝锐利的生命气息。那气息的主人，似乎正在与什么战斗，并且……正在逃亡。

……

林枫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肺如同破风箱般撕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双腿如同灌了铅，每迈出一步都无比艰难。身上的粗布麻衣早已被荆棘划得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伤口和淤青。

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山村少年，几天前，他还和爹娘、小妹生活在山脚下那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庄里，虽然清贫，却也安宁。

直到那些穿着黑袍、如同噩梦般的身影降临。

他们自称带来“净化”与“归一”。然后，林枫亲眼看到，平日里和蔼的村长爷爷，在接触到黑袍人手中那团蠕动的黑影后，身体如同蜡像般融化、扭曲，变成了只知道嘶吼攻击的怪物。他看到爹娘为了让他和小妹逃走，挥舞着柴刀冲向黑袍人，然后被无形的力量碾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他拉着年仅八岁的小妹，拼命地往山里跑。身后是村民凄厉的惨叫、怪物兴奋的嘶吼，以及黑袍人那冰冷无情的吟诵。

小妹最终也没能跑掉，在一条溪流边，她被地底突然钻出的、如同藤蔓般的黑色触须缠住，拖入了浑浊的水中，只留下最后一个充满恐惧的眼神和一声戛然而止的“哥哥”。

林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他只知道跑，拼命地跑，往大山深处跑，往传说中有仙人宗门的方向跑。

然而，仙踪渺渺，魔影随行。

这深山老林，也早已被污染。扭曲的树木会突然挥舞枝干抽打，平静的泥潭会伸出腐烂的手臂，就连天空偶尔飞过的鸟类，也长着畸形的肉翅和复眼，发出刺耳的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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