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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路过的废弃农庄与过往猜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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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看着那些散落在积灰里的碎纸片,忽然注意到灶台旁的地面上,几枚浅浅的脚印正印在灰尘里。那脚印很小,大概只有孩童的脚掌那么大,边缘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泥土——那泥土的颜色比院子里的黄土更深,也更黏,显然不是农庄里原本的土。

他顺着脚印小心翼翼地往卧室的方向走,每一步都避开那些脆弱的痕迹。

卧室的门也是虚掩的,推开时同样发出“吱呀”的声响,一股比厨房更浓的霉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孩童衣物上特有的肥皂味,只是那味道早已淡得几乎闻不见。

卧室里的景象比厨房更显破败。

一张破旧的木床靠在墙边,床板断了一根,斜斜地耷拉着,床腿上的螺丝早已松动,轻轻一碰就晃悠悠地响。床上没有被褥,只有几片发霉的稻草散落在木板上,像是被人匆忙掀开后再也没整理过。

床头的木柜上,一个掉了耳朵的陶俑静静地放在那里——那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模样,陶俑的脸上还画着两道红色的腮红,虽然颜料早已褪色,边缘也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林恩伸出手,轻轻拿起陶俑,指尖能摸到釉面残留的光滑感,陶俑的重量很轻,握在手里像握着一片羽毛。

这一定是孩子的玩具。林恩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主人离开时,连孩子最爱的陶俑都没来得及带走,他们走得该有多匆忙?是听到了官差的马蹄声,还是看到了远处赶来的护卫?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把陶俑轻轻放在木柜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柜面的木纹。

是镇吏突然上门催收魔力结晶,逼得他们连夜逃跑?还是贵族的人来强征土地,把他们赶去了不知名的地方?他的思绪又飘回了灰石镇的集市——那天他去买黑面包,亲眼看到一个平民因为交不出结晶,被贵族的家仆按在地上殴打。

那人的嘴角淌着血,却还在苦苦哀求,可家仆的拳头却越打越重,围观的人都低着头,没人敢上前劝阻。还有母亲——那年官差闯进家门,说母亲“盗窃”了贵族的灵植种子,不由分说就把她带走了。

他追在后面哭着喊“妈妈”,却被官差推在地上,等他爬起来时,母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路的尽头。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母亲。

在这片被贵族掌控的土地上,平民的命运从来都像风中的野草,只要一阵狂风,就能被连根拔起。

风忽然变大了,从破碎的窗户里灌进来,吹得地上的碎报纸片打着旋儿飞舞,像一群慌乱的蝴蝶。

林恩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自己在屋里待了快半个时辰。他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太阳已经西斜,天空被染成了淡淡的橘红色,云层像被火烧过似的,泛着温暖的光泽。

远处的树林里,几只归巢的鸟儿掠过枝头,翅膀划过空气的“扑棱”声清晰可闻,留下几声清脆的鸣叫,却让这片废墟显得更加寂静。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那声音虽然很远,却格外清晰,沉闷又有力,像敲在人的心上。

林恩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飞快地躲到窗户后面,只留一双眼睛透过玻璃残片往外看。他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放轻了——在这种地方遇到骑马的人,十有八九是贵族的护卫,或是镇吏派来抓逃户的人。

马蹄声越来越近,他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骑在马上,穿着深色的粗呢外套,那是贵族护卫常穿的衣服。两人的腰间都挂着东西,借着夕阳的光,林恩能看到那是弯刀的刀鞘,金属表面闪着冷冽的光。

其中一个人的马鞍上还挂着一根粗麻绳,那是抓人的时候用来捆缚的——他在灰石镇见过无数次,每次看到这根绳子,就会想起那些被抓走的平民绝望的眼神。

“这农庄都废了,肯定没人,别浪费时间了。”一个粗哑的声音传来,带着不耐烦的语气,“赶紧去前面的小镇看看,说不定能抓到几个逃税的,还能领点赏钱。”

“也是。”另一个人的声音稍细一些,却也透着冷漠,“这鬼地方连只鸡都没有,待着也是白费功夫。”

马蹄声又渐渐远去了,那两个身影慢慢变成了小黑点,最后消失在路的尽头。林恩直到再也听不到马蹄声,才敢长长地松一口气。

他靠在墙上,后背的冷汗已经把内衣都浸湿了,贴在身上冰凉刺骨,腿也有些发软,若不是扶着墙,几乎要站不稳。

所谓的“逃税”,不过是贵族巧立名目的借口。林恩的拳头悄悄攥紧——他们要的哪里是“税”,分明是平民的血汗。交不出魔力结晶,就是“逃税”;不愿意被强征土地,就是“抗命”;哪怕只是想安安稳稳地种几亩地,也会被安上各种罪名。

多少人因为这所谓的“税”,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他走到院子里,风比刚才小了些,夕阳的光洒在倒塌的大门上,给锈迹斑斑的铁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那些暗红色的锈迹在夕阳下仿佛有了温度,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冷。

林恩看着那扇大门,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小土屋——那间屋子很小,屋顶的茅草总漏雨,每到下雨天,他就要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拿出来接水。

墙壁上糊着旧报纸,那些报纸被水汽泡得发皱,上面的字迹早就模糊不清,可那是他和母亲住了十几年的地方。

那里有母亲做饭的香味,有他小时候在墙上画的歪歪扭扭的画,还有无数个温暖的夜晚——母亲坐在灯下缝补衣服,他趴在旁边听母亲讲灵植的故事。

可现在,农庄成了废墟,他的小土屋也成了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林恩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尖锐的疼痛从掌心传到脑子里,让那些混乱的愤怒和悲伤都沉淀下来,只剩下清晰的目标。

母亲的冤屈,灵植家族的灭门,还有眼前这座农庄的悲剧,都是贵族一手造成的。他必须去阿斯托利亚城,找到父亲,查清真相,为所有被压迫的平民讨回公道。

林恩最后看了一眼农庄——院子里的杂草还在随风摆动,“哗啦”的声响像是在跟他告别。厨房的窗户里,最后一点夕阳的光也消失了,屋里变得黑漆漆的,只有灰尘在昏暗中浮动。整座农庄又恢复了寂静,仿佛他从未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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