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死海生莲，棋手归来（2/2）
“真正的试炼，现在才刚刚开始。”
万古冰原，千里冰封。
近两百名修士组成的长队，如同一条蜿蜒的黑龙，在这片纯白得令人绝望的世界里，艰难而坚定地向北挺进。队伍的最前方，卫庄如一尊行走的铁塔，用他雄浑的气血之力，为众人破开刺骨的寒风；队伍的中央，凌剑闭目而行，他那柄古剑散发出的温润剑意，如同一张无形的薪火大网，将所有人的心神连接在一起，抵御着冰原上能冻结神魂的孤寂。
这支由散兵游勇、宗门弟子、亡命之徒临时拼凑而成的队伍，在经历了最初的磨合后，竟展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秩序与效率。他们不再是乌合之众，而是一柄磨砺待出的百战之刃。
“前方，便是‘魅妖风’峡谷。”队伍中的向导，一位曾侥幸从冰原边缘逃生的散修，指着远处一道被冰雾笼罩的狭长裂缝，声音颤抖地说道，“传说那里的风，会吹走人的魂魄，让人在无尽的幻觉中，笑着走向死亡。”
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凛。
当他们靠近峡谷时，一股奇异的风，从裂缝中吹出。那风声不似寻常的呼啸，反而像情人的低语，像母亲的呢喃，像仇敌的诅咒。风中，夹杂着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遗憾。
“爹……娘……孩儿不孝啊！”一名散修突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仿佛看到了早已逝去的亲人。
“哈哈哈，我才是第一！我才是！”另一名曾是某个小宗门天才的弟子，则状若疯癫，挥舞着兵器，对着空气胡乱劈砍。
恐慌，如瘟疫般开始蔓延。萧峰手下那些本就道心不稳的亡命徒，最先受到影响，他们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绝望的冰水浇灭，开始互相猜忌，甚至拔刀相向。
“稳住！”卫庄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他雄浑的气血之力轰然爆发，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暂时将那魅妖之风挡在外面，“所有人，结圆阵！背靠背，将你们的灵力，汇于一点！”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强行将骚乱的众人镇住。修士们下意识地听从命令，结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阵势，虽然阵型散乱，但总算稳住了阵脚。
然而，魅妖之风无孔不入，依旧有丝丝缕-缕的魔音，渗透进来侵扰着众人的心神。
就在此时阵法中央的凌剑，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没有去看那些陷入幻觉的同伴，而是将手中的古剑，轻轻插在了身前的冰面之上。
“薪火，当可燎原，亦可……安魂。”
他轻声自语，随即盘膝而坐，将自己那纯粹的“薪火剑意”，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
那不是攻击性的剑意，而是一种如同冬日暖阳般的温润与守护。一道道金色的光晕，以他为中心，如水波般荡漾开来笼罩了整个圆阵。
光晕过处，那充满了诱惑与绝望的魔音，如冰雪消融。陷入幻觉的修士，只觉得一股暖流淌过心田，将他们从噩梦中唤醒。他们眼中的疯狂与悲伤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救赎的安宁与感激。
近两百人的心神，在这一刻，被凌剑的“薪火”，再次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他们共同抵抗着那来自外界的魔音，也共同抚平着彼此内心的创伤。
队伍，竟在这场致命的考验中，完成了最彻底的一次蜕变。
……
数十里之外，一座孤寂的冰峰之巅。
铁玄手持一枚古朴的望远镜法器，将峡谷中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混乱与自相残杀，反而看到了一支意志如钢，众志成城的百战之师。
他看着阵法中央那个如同定海神针般的黑衣青年，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外的……赞叹。
“不依靠外力，而是引动所有人的内心之火，结成守护之阵……这已经不是‘势’，这是‘道’的雏形。”铁玄喃喃自语，“那个幕后的‘神’，究竟是培养出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他知道，用常规手段去瓦解这支队伍，已经不可能了。攻击卫庄，会有凌剑的剑来挡；攻击凌剑，则会激起所有人的守护意志。这支队伍，已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既然无法摧毁你的‘盾’，那我就……”铁玄收起望远镜，目光投向了更北方的天际那里一座形如巨龙昂首，直插云霄的雪白山峰，若隐若现。
“……毁掉你的‘剑’所指向的目标。”
他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与冰雪融为一体的灰色流光，选择了一条更为艰险，却也更为隐蔽的路线，朝着那座名为“龙首峰”的最终目标，疾驰而去。
他要抢在所有人之前，抵达那里。他不是要去夺宝，而是要去……布下一场针对那个“神明”的骗局。
……
藏经阁密室。
夜宸的眉心，那枚半黑半金的莲花道印，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他“看”着冰原上那支成功渡过难关，变得更加强大的队伍，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凌剑的成长，超出了他的预期。他这颗无心插柳的棋子，如今已经成长为能为他分担压力的“副手”。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凝固了。
在他的“因果视界”中，那条代表着铁玄的灰色“狩猎”之线，在短暂的停顿后，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决绝，划破长空，直指龙首峰！
“不好！”夜宸心头一紧。
他瞬间明白了铁玄的意图。这个可怕的对手，放弃了与棋子纠缠，而是要直接去棋盘的终点篡改他为队伍准备好的“胜利”！
龙首峰上，必有他设下的陷阱！
夜宸想要传念提醒，但他刚刚融合道印，神魂之力尚未完全恢复，每一次跨越空间的传讯，都如同在撕裂他的灵魂。强行干涉，只会让他再次陷入沉睡，甚至道基受损。
他必须相信他们。相信卫庄的铁拳，相信凌剑的薪火。
但他还是不放心。
他用尽最后一丝恢复的神魂之力，将一道模糊而破碎的意念，化作一枚最微弱的因果信标，艰难地送了出去。
“龙首……非首……”
做完这一切他眼前一黑，那枚莲花道印光芒彻底黯淡，再次陷入了沉寂。
……
万古冰原，龙首峰下。
当卫庄和凌剑带领着队伍，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这座传说中的山峰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整座山峰，如同一条昂首向天的白色巨龙，龙口大张，吞吐着漫天的风雪。而在那“龙口”的位置，一座由万年玄冰构筑而成的宏伟门庭，正熠熠生辉。门庭之上，悬浮着三个由上古符文写成的大字——药王谷。
“找到了！我们真的找到了！”
“上古药园！我们发了！”
队伍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连萧峰都激动得满脸通红。
然而，卫庄和凌剑，却同时皱起了眉头。
卫庄是因为他感觉这一切……太过顺利了。顺利得像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而凌剑，则是在踏入龙首峰范围的刹那，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微弱而破碎的声音。
“龙首……非首……”
那声音，正是来自沉寂已久的“主上”！
什么意思？龙首峰不是终点？
凌剑抬起头，仔细地观察着那座宏伟的冰晶门庭。他那被“薪火”淬炼过的剑心，在这一刻，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和谐。
那门庭虽然宏伟，宝光四射，却少了一丝上古药园该有的源于生命本源的“道韵”。它更像是一个……华丽的赝品。
就在此时那冰晶门庭，竟缓缓地，自动打开了。一股浓郁到令人发指的药香，从门后飘散而出，闻之让人神清气爽，修为都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门开了！快进去啊！”
萧峰手下的一名散修，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贪婪，第一个化作流光，朝着那大门冲了进去。
然而，就在他踏入大门的一瞬间，异变陡生！
那浓郁的药香，瞬间化作了最致命的剧毒！那名散修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消融最终化作了一滩腥臭的血水！
而那座冰晶门庭，则发出一阵“咔咔”的声响，竟从内部伸出无数道锋利的冰刺，化作了一座绝杀的囚笼！
一个冰冷而沙哑的声音，从门庭之后，缓缓响起，带着一种戏耍猎物的残忍。
“欢迎来到……我的‘药王谷’。”
“想进来吗？用你们的命，来换取那虚无缥缈的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