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市井织网初显踪（2/2）

离开脚店时，天色尚早。武松没有立刻回衙，而是信步走向紫石街。他并未直接去兄长家，只是在街口远远望了一眼。只见武大郎的炊饼挑子依旧摆在老位置，几个街坊正在那里买饼，武大郎憨厚的脸上带着笑容，正低头忙着收钱、包饼。潘金莲并未出现在门口。

一切看似如常。

但武松敏锐地注意到，在街角对面一个卖针线的货郎，以及不远处一个蹲在地上看似晒太阳的闲汉，在看到他出现时，都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或者调整了一下姿势。这两人，气息沉稳，眼神活络，不像是普通的市井之徒。

是顾永安排的人？还是…西门庆派来监视的眼线？

武松不动声色，转身离开。无论属于哪一方，都说明紫石街这潭水，已经开始搅动了。

他需要加快步伐。仅仅依靠顾永和他手下那些市井底层的力量，还远远不够。他需要在衙门内部，培植真正属于自己的心腹。

回到县衙，他唤来赵甲和钱乙。

“近日城中治安虽有好转，但隐患未除。”武松看着二人，语气严肃，“尤其城西一带，关系复杂，仅靠日常巡防，难以触及根本。我欲挑选一批精明强干、忠心可靠的弟兄，组成一队，专司侦缉刺探，应对突发之事。你二人，可有人选推荐？”

赵甲和钱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和凝重。武都头这是要组建自己的班底了！此事非同小可，人选必须慎之又慎。

赵甲沉吟道：“都头，衙中兄弟大多安于现状，骤然挑选，恐难保密。小的倒知道几个，或是家中曾受西门庆及其爪牙欺压，或是因为不肯同流合污而备受排挤的，身手不错，也颇有血性，或可一用。”

钱乙也补充了几个人名，都是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办事牢靠，风评尚可的。

武松将这几个名字记下，道：“此事机密，不可外泄。你二人暗中观察，找个由头，将他们调到我直属麾下听用。记住，宁缺毋滥。”

“是！属下明白！”赵甲、钱乙齐声应道。他们知道，自己已然被绑上了武松的战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安排完这些，武松才感到一丝疲惫。他坐在案后，揉了揉眉心。穿越至今，不过月余，却已感觉步步惊心。不仅要应对明枪暗箭，还要在各方势力间周旋布局。

他摊开一张白纸，提笔蘸墨，却久久未曾落下。他本想将目前掌握的线索、怀疑的对象、潜在的盟友与敌人一一列出，梳理脉络。但笔尖悬停片刻，他又将笔放下。

有些东西，记在脑子里，比写在纸上更安全。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县衙内忙碌穿梭的胥吏衙役。这些人中，有多少是西门庆的眼线？有多少是趋炎附势之徒？又有多少，是像赵甲、钱乙，乃至那些尚未可知的被排挤者一样，心中尚存一丝良知与热血？

他不知道。但他必须去分辨，去争取。

夜幕缓缓降临，将阳谷县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灯火之中。武松知道，在这片看似寻常的灯火之下，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争。而他，已然落子，棋局渐开。

下一步，是该想办法，去碰一碰那卧牛岗的庄子了。只是，该如何下手，才能既不惊蛇，又能探得虚实？

他目光沉凝，陷入了深思。而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屋檐，如同密鼓，预告着即将到来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