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针线缝衣承苦痛 族规压弱显悲凉(2/2)
虞玉梅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人扼住喉咙。怔怔看着妹妹那张平静得诡异的脸,看着她手中惨不忍睹的针线活,看着她深陷眼窝里那片死寂的灰烬,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突然明白了,妹妹此刻的平静下是怎样惊涛骇浪的绝望,那看似无理的举动背后是怎样的心如死灰与强撑!
猛地捂住嘴,更大的悲痛和心疼涌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傻妹子啊……傻妹子……你这是何苦……何苦这么逼自己啊……”哭得几乎背过气。
“不苦。”虞玉兰抬起头,对着悲痛欲绝的姐姐,极其缓慢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暖意,只有无尽的荒凉和近乎悲壮的麻木,“他走了……我得带着娃……活下去。”声音很低,却像磐石般沉,“总不能让他……在那边……还惦记着……放不下心……”每个字都像从冰封的心湖深处凿出来的。
话音未落,院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威严的咳嗽。姬家茹果然领着须发皆白、拄着龙头拐杖的族长来了。
老族长在院子里站定,浑浊而精明的目光扫过狼藉的院落,最后落在那扇敞开的、透着死亡气息的屋门。
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缓慢沉重地踱进里屋。看着炕上那具已然僵硬的尸身,沉默许久才发出声悠长沉重的叹息,像叹尽了人世沧桑:“玉兰啊……”转向坐在门槛上如石雕的虞玉兰,“家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他……他是急疯了,失了兄弟口不择言。”顿了顿,拐杖在地上轻轻顿出笃笃声,“人死不能复生。家蔚的后事,族里不会袖手。
棺材,我这就让家菶他们带人去伐木打制。粮食……”看了眼墙角的小泥瓮,“族里公仓也紧巴,但总能挤出些,不会让娃们饿着肚子送他爹。只是……”
老族长停住,花白眉毛紧锁,沟壑纵横的脸上显出犹豫为难,像在斟酌难言之语。
“族长有话直说。”虞玉兰放下那根永远穿不进针孔的线,抬头迎向族长,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知。
“唉……”老族长又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颌下稀疏的胡须,眼神有些闪烁,“家茹刚才跟我提了个事……也是族里几个老人商量过的意思……”顿了顿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依旧面无表情,才艰难地继续,“说……说让大兰……冲喜试试……”
“冲喜?!”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虞玉兰所有的麻木!她猛地从门槛上站起,带倒了脚边的针线筐!骨针、线团滚落一地。
身子猛地绷紧,像张拉满的弓,眼里腾地蹿起两簇火,烧得那些“好意”噼啪作响!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划破压抑的空气:“我男人尸骨未寒!你们就惦记上我闺女了?!大兰才十六!还是个孩子!凭啥要她做这种事?!冲喜?要是冲喜真管用,我的家蔚能躺在这儿吗?!啊?!”指着炕上冰冷的丈夫,每个字都带着血泪控诉和滔天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