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染军鞋承大义 雨摧芦苇泣苍生(1/2)
1946年的秋雨,来得邪性,像憋足了劲要淹死这洪泽湖下游的天地。
才刚入秋,那原本该挺着金黄腰杆、在风里哗啦啦唱戏的芦苇荡,就被这没日没夜的鞭子似的雨抽得趴了窝,东倒西歪地伏在浑浊的泥水里,活像一滩滩被抽了脊梁骨的死人。
空气里弥漫着水腥、烂泥和一种挥之不去的、铁锈般的阴冷。
河西小姬庄,虞玉兰家的堂屋里,一盏昏黄的油灯是唯一的热乎气。
灯芯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她布满老茧的手指上,那几道被麻绳勒出的紫红印子更深了。
她正和儿子姬忠楜赶制军鞋。堆了半人高的鞋底、鞋帮子,针脚密密麻麻,如同地里没长齐的庄稼,带着一股子生涩的倔强。
这是共产党河西区中队长姬家萍——她那有出息的小叔子——派人捎来的急信:前线的同志们脚板子磨穿了鞋底,催命似的要!
“妈,这针眼儿,比蚊子屁眼还细!”姬忠楜举着块粗布鞋面,脸憋得通红,那根针像是故意跟他作对,怎么也穿不进去。
虞玉兰没说话,只伸手接过,在油浸浸的发髻上蹭了蹭针尖。
就在这当口,院门被“哐当”一声撞开,一股裹着腥气的冷风猛地灌进来,灯苗子剧烈地晃了几晃,几乎熄灭。
门口站着张家的佃户老周,浑身湿透,裤脚糊满了河泥,活像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
他嘴唇哆嗦着,像是被冻僵的芦花,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带着哭腔:“大…大兰她……没…没撑住啊……”
“噗嗤!”
虞玉兰手里的锥子,像是长了眼睛,又像是被那噩耗砸得脱了手,狠狠扎进了她摊开的左掌心。
一股温热的血,红得刺眼,瞬间涌出,凝成一颗饱满的血珠子,“嗒”地一声,滴落在手边刚纳好的白布鞋底上。
那点猩红,在惨白的布面上晕染开来,像一个骤然炸开的伤口,又像极了去年大兰出嫁时,红盖头下不慎掉落、滚进尘土里的那点胭脂红。
姬忠楜手里的木头线轴“咔吧”一声脆响,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
他愣愣地看着母亲掌心的血,又看看地上那点红,脑子里“嗡”地一下。
去年那个春日,河东张家来接亲的船泊在河西渡口,锣鼓喧天。
姐姐大兰穿着红嫁衣,临上船前,趁乱飞快地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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