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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筑屋割苇铭志坚 · 避世送餐映情殇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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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玉兰则将自己彻底封闭在了那个由熟悉土地、老屋和忠实老牛构成的、仿佛与世隔绝的天地里。

她不再去往日熟悉的田埂散步,刻意避开所有人群聚集的场所,宛如一个游荡在自家院落的寂静影子。

只在清晨露水未干,或是黄昏暮色四合、人影稀疏之时,她才默默牵着她那头同样日渐沉默、眼神温顺的老黄牛,走向水草丰美却人迹罕至的偏僻河滩。

她常常坐在一块被湖水经年累月冲刷得光滑如镜的大石头上,静静地望着老黄牛慢悠悠、有节奏地啃食着鲜嫩的青草。

她那浑浊的目光,长久地落在平静无波、深邃莫测的湖面上。

那目光,似乎试图穿透水面,探寻那不可知的深处;又似乎只是空洞地凝固在那里,承载着难以言表的沉重与忧伤。

她不再与儿子、儿媳同桌吃饭。

昊文兰做好饭菜,会细心盛出一份温在锅里。

虞玉兰总是等到他们都出门忙碌后,才悄无声息地走出来,将饭菜端回自己那间光线昏暗的小屋。

堂屋里那张曾经承载着一家三口粗茶淡饭与简单温情的四方桌,如今仿佛变成了一道冰冷坚硬、无法逾越的界限,默默见证着这个家庭的裂痕。

只有那么一次,姬忠楜在村东洼地忙碌了一整天,拖着疲惫不堪、几乎散架的身子骨回来,浑身上下沾满了干涸的泥浆,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艰难跋涉。

他刚迈过院门坎,在昏黄朦胧的暮色里,一眼看见母亲虞玉兰,像一尊凝固的雕像,静立在她那屋的门口。

她的手中,端着一只碗,碗里是温热的、飘着金黄姜丝和絮状白色蛋花的糖水荷包蛋。

碗口氤氲的热气,在昏暗中袅袅上升,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挤出一线,勉强勾勒出她佝偻瘦小的身影轮廓。

她没有开口说话,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默然地将碗轻轻放在旁边的窗台上,发出了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嗒”的轻响。

随即,她迅速转身回屋,关上了房门,动作快得仿佛生怕被什么追上,又像是怕自己会后悔。

那碗荷包蛋,就那么静静地放置在窗台上,丝丝缕缕的热气在微凉的空气中飘散,甜香的气息幽幽弥漫开来。

它像一道无声的、带着滚烫温度的印记,凝聚着母爱的残存温暖与分离带来的彻骨冰凉,横亘在这对近在咫尺,却仿佛远隔天涯的母子之间。

日子,就在这无声的角力与沉重的喘息中,悄然滑向了七月。

毒辣的日头毫无保留地炙烤着大地,万物仿佛都被晒得失去了精神。

然而,在村东那片洼地上,两间土坯屋的粗糙轮廓,终于在姬忠楜不分昼夜、近乎自虐的辛勤劳作中,倔强地挺立了起来。

粗糙的土黄色墙体,在炽烈夕阳的余晖下沉默矗立,散发着新鲜泥土特有的、略带腥气的味道。

屋旁,高高堆放着昊文兰一刀一刀割回、已然晒得半干的金黄色芦苇,散发出干燥而温暖的草木芬芳。

院墙尚未垒砌,暂时只用砍来的树枝和苇席简陋地围了一圈,透着一股原始而顽强的生命力。

这未来的新家,此刻看来简陋得近乎原始,像一个刚刚破土而出的雏形,却毫无保留地凝聚着一对年轻夫妇对“新生活”最倔强、最赤诚的渴望与期盼。

这是他们用汗水和决心,向不可知的未来,投下的最为沉重、也最为坚定的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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