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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瓦罐分羹舔箪味. 粗瓷递爱谎腹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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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里,那点子混着碎米的稀薄粥香,成了冰冷空气里唯一的热乎气,丝丝缕缕,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直往上顶。

巧女使劲咽了口唾沫,清亮的口水却不受控地顺着嘴角淌了下来,她慌忙用袖子一抹,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烧起来。

虞玉兰也忍不住佝偻着背,凑近了些。

昏花的老眼紧紧盯着瓦罐里那几经沉浮、终于舒展开的米粒。

每一粒米都吸饱了水,裹着一层油亮亮的膜,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竟像是镀了一层金灿灿的阳光!

这景象,猛地撞开了她记忆深处那道尘封的闸门——三十年前,在河东田步仁家那宽敞的灶房外头帮短工,地主家小少爷喝剩下、正要倒进泔水桶的米汤,不就是这样的么?

油汪汪的,清亮亮能照见人影儿!

那时她年纪小,躲在门边偷看,馋得直咽口水,被管家逮个正着,指着鼻子骂:

“穷骨头!没福分的命!闻着点油腥味就挪不动腿!

告诉你,这好东西,下辈子也轮不着你沾边!”

谁能想到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年那骂她穷酸、青砖瓦房气派非凡的田家宅院。

如今早成了野狗扒食的废墟场;

而她这个被骂作“没福分”的河西穷婆子,倒能在自家这四面透风的冷灶旁,真真切切地守着这点带着油星的米汤香了!

这世道轮回,真比洪泽湖的水还深,还让人琢磨不透哟!

粥,总算熬得了。

外婆颤巍巍地拿起那个同样豁了口的粗瓷小碗,用木勺小心翼翼地从瓦罐底捞起小半碗相对稠厚的饭。

米粒挤挤挨挨,饱满得像是要撑破了肚皮,油光水滑,散发着最原始也最诱人的粮食的香气。

她先喂永海。用筷子尖极其小心地夹起一粒最饱满圆润的米,放到自己干裂起皮的唇边,细细地、长长地吹了好几下,直到确信一丝烫气儿都没了,才颤巍巍地送到孩子那嫩生生的小嘴边。

永海小嘴一张,“啊呜”一声便含了进去,嘴角还粘着颗晶莹的米粒,竟咧开没牙的嘴,发出“咯咯”一声极轻极脆的笑。

那笑声,像初春冰裂的第一声轻响,细弱却无比清晰,落在这死气沉沉、寒意沁骨的屋里,竟让虞玉兰那双白天在河床裂缝里拼命抠挖过黄豆、此刻还布满血口子的手心,莫名地发起痒来,一股混合着辛酸与微甜的热流,悄然漫过心田。

——灶台角落,那十七粒沾着湿泥、被她视为救命稻草的黄豆,似乎也被这灶膛里未尽的余火映得微微发亮,像在无声地应和着这生命最初的、顽强的欢愉。

“瞧瞧!瞧瞧俺这小外孙!”外婆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细的缝,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挤在一块,像一朵在萧瑟秋风里艰难绽放的野菊花,“吃了就笑!

是个有根基、带福气的!好养活!指定好养活!”

她说着,又夹起一粒米。

这回,她先把筷子头极快地放进自己嘴里,看似不经意地抿了一下。

那动作迅疾得像一阵风,仿佛只是为了试试饭菜的冷热。

但巧女眼尖,看得真真切切——外婆是把那筷子头上沾着的一点点油润米汤,偷偷地、飞快地舔进了嘴里!

那干枯的舌头在同样干裂的嘴唇上闪电般打了个转,脸上瞬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贪婪的满足,旋即,那满足便被更深重的疲惫与掩饰所覆盖。

昊文兰在一旁看着,心像被针猛地扎了一下,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得难受。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娘这是饿狠了,饿得心发慌啊!

早上娘挎着那个破篮子进门时,她瞥见里面装的全是些老得嚼不动、苦得麻舌头的苦苣根,连最细的根须都舍不得丢弃,洗得见了白芯——这哪是正经吃食?

分明是饿得实在没了法子,连草根树皮都当成了救命的指望!

可娘刚才进门那会儿,却故意拍着那瘪塌塌的肚子,声音刻意拔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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