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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稚子争取姐上学,寒门兰蕙待芳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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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兰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肩膀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去!”

姬忠楜那浑浊的眼睛扫向妻子,又看了看儿子。

“明天……明天让巧女再去学校问问……看还能不能插班……读个三年级。”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能读……就再读半年……到春天……春天地里活忙起来……再说。”

他挥挥手,像是在赶走什么不祥的预兆,“吃饭!都吃饭!”

这含糊的答应,对永兰来说,却像是走投无路中的一线希望。

她猛然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但眼中那点微弱的光芒却重新燃起,带着难以置信的坚韧。

她望着父亲,又转头看向母亲。

昊文兰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没有再反驳,只是深深地、复杂地看了永海一眼。

那眼神中藏着太多她这个年纪难以理解的情感——

有对儿子“还不懂事”的无奈,也许,还夹杂着那份被儿子维护的微妙心情。

“快吃吧。”

昊文兰轻声说出这三个字,声音干涩,却满含着不舍。

第二天清晨,晨雾还未散尽。

永兰穿上那件旧得补丁斑斑、最干净的衣裳,梳得一丝不乱,紧张地攥着衣角,跟在父亲身后,再次踏上那条泥泞的土路。

永海站在一旁,心跳得像打鼓,既期待又惶恐,仿佛心中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

田老师站在校门口,看着局促不安、明显比同龄人还要大的姬永兰,皱起了眉头。

“三年级?都开学多久了?她基础怎么样?

这么大年纪插班……”

她摇着头,语气中满是不情愿。

“老师,您看在老乡的份上,行行好吧。”

姬忠楜佝偻着背,脸上挤出一抹卑微的笑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几个鸡蛋。

“让她……让她试试?

她在家也常看书,还教弟弟妹妹认字……”

他把鸡蛋小心翼翼地递到老师手里。

田老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色变得更沉重。

“你这是干什么!拿回去!”

她看着永兰那满怀渴望又自卑的眼神,又望了望身旁焦急的永海,最终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些:

“唉……这样吧,让她在三年级教室后面旁听几天,跟不上就算了。

这个年纪……唉。”

她摆摆手,算是默许了。

永兰被领进了三年级教室。

永海站在窗外,看着大姐瘦高的身影被安排在角落那张摇摇晃晃的破凳子上。

周围那些比她小几岁的同学投来好奇、探究甚至带点嘲笑的目光,像无数细针扎在她心上。

她低着头,脖子紧绷,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中不肯倒伏的芦苇。

她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都泛白。

回到自己一年级的教室,她坐在那张冰冷的板凳上。

旁边那个大女孩依旧低着头,似乎对一切都无动于衷。

永海第一次,主动挪了挪身子,小声问:

“喂,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被吓了一跳,猛地一缩,半晌才像蚊子哼哼似的挤出两个字:

“……招娣。”

“哦。”

永海应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这个叫招娣的大女孩,还有教室里最后一排的那个角落,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在弥漫。

透过破旧的窗户,他的目光越过学校的矮墙,落在远处那条南三河的水面上。

那河水静静地流淌,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漫长与无奈。

一边是他们贫瘠的土地(河西),一边是远处隐约可见、土地更肥沃的邻村(河东)。

河水无声地流淌,缓慢得令人焦躁。

大姐永兰那挺直、僵硬的背影,在他眼前摇曳着,仿佛一场无声的抗争。

他心里在问:我能改变什么?

我真的能把这个家,从这“河西”的泥泞里拉到那看不见的“河东”吗?

一种沉甸甸的迷茫和无助,像南三河那冬日冰封的河水,悄无声息地漫过了他的脚踝。

在这片土地上,小小的心愿与沉重的现实交织,仿佛一场无声的抗争,等待着春天的希望与努力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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