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宴(1/2)
民国十七年,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在这乱世之中,有个叫刁白侩的男人,出生于赤贫之家,自幼便被生活的重负压得喘不过气。
早年,一场飞来横祸,他不慎摔断了腿。因家境贫寒无力医治,断腿落下终身残疾,此后只能拖着这条瘸腿,在生活的泥沼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要将地面踏出个坑来,日子苦得像黄连,暗无天日。
好不容易熬到35岁,命运之神终于施舍了一丝怜悯,终于让他成了家,他娶到了个温柔、善良、贤惠、会过日子的妻子,随后又迎来了一个可爱的孩子,生活这才隐隐有了些许盼头,像是在无边的黑暗里看到了一丝曙光。
刁白侩为了多挣些钱补贴家用,刁白侩重操起了祖传手艺,做起了豆腐生意。他做豆腐那叫一个用心,精选颗粒饱满、品质上乘的豆子,每一道工序都细致入微,绝不马虎。磨豆时,他又像是驴一样一圈又一圈地推动石磨,力度均匀,额头挂满汗珠,只为磨出最细腻的豆浆;煮浆、点卤,每一步都精准无误。
正因如此,他什么都亲力亲为,所以他家的豆腐口感细腻丝滑,豆香浓郁醇厚,一入口,那股子豆香就在味蕾间炸开,别家豆腐根本没法比。
起初,因为不是主业,生意只是小打小闹,他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扯着嗓子吆喝,买的人并不多。可随着口碑渐渐传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他家的好豆腐,生意慢慢有了起色。后来,刁白侩一咬牙,干脆直接把做豆腐当成了主业,索性开了一家“瘸腿刁豆腐坊”,虽说日子依旧过得紧巴巴,但好歹能勉强维持生计,一家人也能吃上饱饭了。
这日,和往常一样,天还没亮,四周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刁白侩就摸黑起身,开始忙碌起来。他要赶在天亮前,把豆腐做好,然后再多做出一部分前往邻村集市售卖。
可谁能想到,妻子睡过了头,等她匆忙起来帮忙,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紧迫得让人喘不过气。
刁白侩心急如焚,担心赶不上集市,做了这么多的豆腐要是卖不完,那这一天可就白忙活了。
犹豫再三,他一咬牙,决定挑着豆腐走小路。这条小路平日里鲜有人迹,两旁荒草丛生,长得比人还高,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有人在草丛里和他玩着捉迷藏。四周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那味道钻进鼻腔,让人直犯恶心,可一想到能多卖点豆腐,给家里多添点收入,他也顾不上害怕,深吸一口气,抬腿走进了这条小路。
他一瘸一拐地走着,脚步沉重,扁担在肩头吱呀作响。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出现一座气派非凡的大户人家宅门,宛如从黑暗中凭空冒出来一般。
宅门高耸,朱漆鲜红,红得有些刺眼,像是刚流淌出来的鲜血,大门上的铜钉颗颗饱满,闪烁着冷硬的光。门前张灯结彩,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诡异的光芒,好似在召唤着他。宅门两侧,立着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可仔细瞧去,石狮子的眼睛里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仿佛在暗中窥视着一切。
宅子的围墙蜿蜒曲折,墙头覆盖着青灰色的瓦片,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沉。围墙之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有龙凤呈祥、麒麟献瑞,可不知为何,这些本该吉祥的图案,此刻却透着一股怪异之感。沿着围墙,每隔一段距离,便挂着一盏琉璃灯,灯光昏黄,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宅子里热闹非凡,欢声笑语隐隐传来,好似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喜事。透过半掩的大门,可以看到里面人来人往,宾客穿梭其中。他们皆身着华服,色彩斑斓,却又透着一种陈旧的气息。男子们大多穿着长袍马褂,女子们则身着前清满服,只是这些华服的款式,似乎并非当下流行,而是带着几分前朝的韵味。
人群中,有的在高声谈笑,有的在举杯畅饮,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可那笑声,听在刁白侩耳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隐隐带着一丝寒意。宾客们的身影在灯火的映照下,忽长忽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随意摆弄着。
刁白侩心中满是疑惑,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座大宅?他正暗自思忖,一个身着华丽绸缎的中年人从门内走出,那绸缎在微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中年人远远便冲他喊道:“喂,卖豆腐的,你这豆腐我全要了!”
刁白侩又惊又喜,平日里卖豆腐,走街串巷吆喝许久,嗓子都快喊哑了,也卖不完。今日竟碰上这般大客户,让他喜不自胜,这简直就像天上掉馅饼啊,砸得他有些晕头转向。
中年人见刁白侩呆立原地,像根木头似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道:“怎么,还不过来?莫不是怕我不给钱?”
刁白侩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道:“不是不是,贵客,看您说的,我这腿脚不太利索,我这就来。”说着,便一瘸一拐地挑着担子快步上前,脚步慌乱,差点被路边的石头绊倒。
中年人瞧了瞧刁白侩的瘸腿,微微皱眉,那皱眉的瞬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旋即又笑道:“你这腿走路不便,挑着这般重担着实辛苦。今日我家办喜事,你帮了大忙,不如留下吃顿饭,喝杯喜酒再走。”
刁白侩本欲推辞,可中年人这般热情的有些过头了,那笑容里仿佛藏着钩子,让他实在难以拒绝。又怕拒绝了剥了人家颜面,加之自己走了一路,又累又饿,双腿像灌了铅似的,犹豫片刻,还是咬咬牙答应了。
踏入宅子,内里更加热闹。庭院宽敞,地面铺着光洁的青石,在灯火下泛着清冷的光。庭院中央,搭着一座巨大的喜棚,棚顶覆盖着红色的绸缎,四周悬挂着五彩的灯笼,将整个庭院照得亮如白昼。喜棚下,摆着数十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每一道菜肴都精致得如同艺术品,可不知为何,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菜肴上冒着丝丝寒气,仿佛不是热气腾腾的美食,而是从冰窖里拿出来的。旁边还有一坛酒,酒香醇厚,可那香味里却夹杂着一丝腐臭,令人闻之欲呕。
刁白侩平日里哪见过这等阵仗,瞬间就把宅子的种种诡异炮制九霄云外,这时他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饥饿感和肚子里的馋虫理所当然的战胜了心中的不安。
中年人见状,笑着说:“别客气,快吃快喝。”刁白侩道了声谢后,便不顾礼节和吃相,饿虎扑食般的大口吃了起来,一开始还狼吞虎咽,可吃着吃着,就渐渐感觉不对劲。
他发现同桌之人表情怪异,眼神空洞无神,仿佛没有灵魂,动作僵硬得如同木偶,机械地夹着菜、喝着酒。刁白侩试着和他们打招呼,可人家要么眼神呆滞地看着他,要么干脆爱答不理。
他举起酒杯,欲向主家敬酒致谢,可主家仿若没看见他一般,眼神直直地穿过他,自顾自地坐着,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格外诡异。
刁白侩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就在这时,他不小心碰到旁边中年人的手臂,这一摸,他的手好似碰到了冰冷的石头,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只见那中年人的手臂不知何时已变成一副白森森的骨架,干枯的手指还保持着夹菜的姿势,上面隐隐还挂着一丝腐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这是怎么回事?”刁白侩颤抖着声音,下意识地看向四周,却发现原本热闹的宅子,此刻竟传来的是阵阵阴森的哭声,那哭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环绕在他耳边,挥之不去。他惊恐地看向四周,此刻的喜棚已然变成了灵棚,那棚顶悬挂着一条条已经系好了圈的上吊用的白绫,灵棚的中间还有一口漆黑如墨的大棺材,棺材还是敞着盖子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有没有尸体,还一股股的向外冒着黑气!这一眼惊的刁白侩肝胆俱裂般哆嗦起来。
就连那原本华丽的墙壁上,也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流淌下来,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滩诡异的血泊。那些血泊中,竟慢慢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脸,嘴巴大张着,似在发出无声的惨叫,眼睛圆睁,满是绝望与恐惧。
就在此时,刁白侩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有个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像是一个小孩,身形瘦小,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森气息。他好奇又恐惧地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那小孩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不断地往外渗着黑色的黏液,鼻子和嘴巴的位置,也是一片模糊的血肉,仿佛被生生剜去了一般。那小孩一边发出尖锐的叫声,一边朝他缓缓走来,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串湿漉漉的黑色脚印。
“救……救命啊!”刁白侩想要大喊,可声音却像是被死死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他惊恐地看向桌面,原本美味的食物此刻已变成发臭的黑土和蠕动的蛆虫,那些蛆虫在黑土中钻来钻去,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仔细一看,那黑土中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骨头,有的还带着未腐尽的肉丝,散发着浓烈的腐臭。
再看那坛酒,此刻竟变成了浓稠的血水,表面还漂浮着一层白色的絮状物,不知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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