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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次生命庆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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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隐约传来的笑声,此刻听来,竟显得如此遥远而不真实。他属于那里吗?那个充满了“正常”情感交流的世界?他努力想要回去,想要融入,但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似乎已经被那场生死的旅程、被这该死的无法控制的“感知”能力,永久地改变了。他像一个带着残破雷达系统的士兵,重新回到了和平的集市,却被所有频率的信号干扰得寸步难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是漫长的十几分钟,门外响起了轻柔的敲门声。

“姚浏?”是木曲儿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你还好吗?在里面很久了。”

姚浏深吸一口气,用毛巾擦干脸和手,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才打开了门。

木曲儿就站在门外,暖黄的廊灯在她身后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关切和审视。她仔细地看着他的脸,看着他依旧有些湿润的鬓角和未能完全掩饰住的疲惫眼神。

“我没事,”姚浏抢先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只是有点累。”

木曲儿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她的指尖微凉,却带着能抚平一切褶皱的温柔力量。她牵起他的手,没有回到喧嚣的客厅,而是带着他,悄无声息地走向了与客厅相反方向的、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阳台是封闭式的,摆放着几盆绿植和一把藤制摇椅。这里与客厅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推拉门,门一关上,外面的声音顿时被削弱了大半,只剩下模糊的背景音,如同潮水退去后遥远的海浪声。

夜风带着初夏夜晚特有的、微凉而清新的气息,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轻轻拂过姚浏滚烫的额头和脸颊,带来一丝珍贵的清凉与宁静。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洒落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碎钻,闪烁着冰冷而遥远的光芒。

木曲儿没有开阳台的大灯,只有客厅透进来的、经过玻璃门过滤后变得柔和朦胧的光线,勾勒出两人依偎的身影。她拉着姚浏,在摇椅上坐下,自己则侧身坐在旁边的矮凳上,依旧握着他的手,仰头看着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这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充满了信任与包容。

姚浏闭上眼睛,感受着夜风的抚慰,感受着木曲儿手心里传来的、稳定而温暖的触感。外面世界的纷繁复杂的“情绪噪音”,在这里,在这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小空间里,终于被最大限度地隔绝了。他剧烈起伏的内心,仿佛也随着这安静的夜色,慢慢平息下来。

然而,那残留在感官里的、如同余震般的不适感,以及内心深处巨大的惶惑与无助,却无法轻易散去。

良久,姚浏缓缓睁开眼,对上木曲儿那双在昏暗中依然亮得惊人的眸子。那里面盛满了爱意、理解,和一种安静的等待,等待着他愿意倾诉。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强撑,在这一刻,在这绝对的信任与温柔面前,土崩瓦解。

他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木曲儿微凉的手背上,像一个迷途已久、终于找到归处的孩子。他的声音极其低沉,带着一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来:

“曲儿……”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勇气,最终,还是将那沉重的秘密,交付了出来。

“……我能听到……每个人心中的声音。”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感觉到木曲儿握着他的手,猛地收紧了一下。他能“听”到她心中瞬间涌起的惊愕、恍然,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加汹涌的心疼。

但他没有抬头,只是继续用那种近乎呓语的、充满了痛苦的声音,低声诉说下去,仿佛要将那满溢的苦水,尽数倾倒在唯一能容纳它的人面前:

“那些笑声,那些祝福……是真的,我能感觉到……王阿姨真心为我高兴,陈浩那家伙,还是那么没心没肺地乐呵……爸和妈……他们很爱我,很担心我……这些,我都知道……”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可是……不止这些……还有别的……很多别的……”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好奇,像看怪物一样的好奇……同情,那种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的同情……还有……嫉妒,隐藏得很好的不屑,甚至……还有一点点害怕……”

“它们混在一起……太吵了……真的太吵了……”他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抵住自己依旧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有一万个人同时在我脑子里说话……我分不清……我控制不了……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为一声压抑的、充满了无尽痛苦的叹息。

“我只是……只是想和大家一样……为什么……会这么难……”

他将所有的脆弱、所有的无助、所有的恐惧,都赤裸裸地摊开在了他最爱的女人面前。不再有重生归来的“奇迹”光环,不再有努力维持的坚强表象,只有一个被非常态能力折磨得疲惫不堪、在回归“正常”世界的路上步履维艰的、孤独而迷茫的灵魂。

阳台之外,派对仍在继续,隐约的欢笑声如同另一个世界的背景音。

阳台之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夜风,依旧不知疲倦地,轻轻吹动着绿植的叶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在为这无声的悲鸣,奏响一曲寂寥的伴奏。

木曲儿没有立刻说话。她只是伸出双臂,将姚浏的头轻轻地、紧紧地揽入自己的怀中,像母亲安抚受惊的婴孩,像港湾拥抱历经风浪的孤舟。她的手掌,温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他微微颤抖的脊背。

她的怀抱,是如此温暖,如此坚实,仿佛能隔绝外界所有的风雨与嘈杂。

在这个拥抱里,姚浏一直紧绷的、几乎要断裂的神经,终于一点点地松弛下来。那令他恐惧的“声音”似乎暂时远去了,只剩下木曲儿平稳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如同最安神的鼓点,敲打在他的耳膜上,也敲打在他惶惑不安的心上。

他闭上眼睛,更深地埋入这个怀抱,汲取着这唯一能让他感到安宁的力量。

他知道,前路依然迷茫,这该死的能力依然是他巨大的负担。但至少在此刻,他不再是独自一人在那片情绪的惊涛骇浪中挣扎。

他有了他的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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