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驱虎吞狼（2/2）

“什么东西？！”

“香炉！香炉被吹翻了！”

几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瞬间被狂风的咆哮淹没！隐约可见几道黑影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惨叫着被抛飞出去！

更致命的是，那股毁灭性的风暴不仅将飘向石亭的异香瞬间吹得无影无踪，更是将青铜香炉中正在燃烧的、混合着暗红粉末的浓郁毒香，连同那诡异的暗红火苗一起，狠狠地倒卷、泼洒、裹挟着，如同附骨之疽般扑向了始作俑者！

“不——！”执事庚那充满无尽恐惧和绝望的嘶吼，成了黑夜中最刺耳的哀鸣！

但一切都晚了！

山林中，被驱兽香彻底点燃凶性的妖兽群，早已如同沸腾的血色狂潮，循着那骤然浓郁了十倍的源头异香，疯狂地扑到了近前！

“吼——！”（狂暴的熊罴）

“嗷呜——！”（猩红双眼的狼群）

“嘶嘶——！”（鳞片摩擦岩石的巨蟒）

“唳——！”（被激怒的飞行凶禽）

无数双在黑暗中闪烁着疯狂红光的兽瞳，如同地狱的灯笼，瞬间将执事庚等人所在的那片区域包围！地面在无数兽蹄的践踏下剧烈颤抖！

树木被轻易撞断、撕碎！各种暴戾的咆哮、愤怒的嘶鸣、骨骼碎裂的脆响、以及人类濒死前绝望的哀嚎…在狂风卷起的漫天尘土中，交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乐！

“跑！分开跑！”执事庚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彻底破了音。

几道狼狈不堪的黑影从尘土和兽影中仓皇冲出，不顾一切地向不同方向亡命奔逃。但他们的速度，在狂暴的妖兽面前显得如此可笑。惨叫声此起彼伏，如同被掐断脖子的鸡，迅速湮灭在兽群的咆哮和撕咬声中。血腥味混合着尘土和异香，在夜风中弥漫开。

陈实站在石亭边缘，狂风掀起的沙砾抽打在他脸上，生疼。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小灰这惊天动地的一击，这完美到残酷的“驱虎吞狼”，其威势远超他的想象！

然而，狂风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石亭顶端那璀璨的银蓝光芒如同燃尽的蜡烛，骤然熄灭！

“小灰！”陈实的心猛地一揪！他顶着残余的风力，不顾一切地冲向石亭边缘。

只见那小小的、灰扑扑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石亭顶端直直地坠落下来！它小小的翅膀无力地耷拉着，浑身羽毛黯淡无光，仿佛所有的色彩和生命都在刚才那惊天一击中彻底燃烧殆尽！

陈实一个箭步扑上前，双臂伸出，险之又险地在离地三尺的地方接住了那小小的、轻飘飘的身体。

入手冰凉！小灰瘫软在他掌心，小小的身体微微抽搐着，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它还活着。那几根曾爆发出璀璨光芒的银蓝绒羽，此刻如同枯萎的草茎，黯淡无光，甚至边缘呈现出一种焦枯的灰败感。它的小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惨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

“小灰！小灰！”陈实的声音带着颤抖着呼唤，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他小心翼翼地将小家伙捧到眼前，手指颤抖着去探它的鼻息，那微弱的气息几乎让他感觉不到。“别吓我！你醒醒！看看我！”

似乎是听到了主人的呼唤，小灰紧闭的眼皮极其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终于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隙。

那双原本清亮灵动的绿豆眼，此刻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翳，黯淡无光，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虚弱。它的小嘴无力地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流溢出。

但它看到了陈实那张充满惊恐和担忧的脸。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满足和得意之色，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微光，在那双灰暗的眼眸深处一闪而逝。仿佛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看…我…保护了…家…”

随即，那最后一丝神采也彻底消散。小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小小的身体在陈实掌心冰冷一片。

“小灰——！”陈实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巨大的自责和心疼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他紧紧地将那冰冷的小身体搂在怀里，仿佛要把它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取暖。

远处，执事庚等人凄厉的惨嚎和妖兽狂暴的咆哮声还在持续，如同地狱的背景音。但陈实充耳不闻。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情绪，都被掌心这冰冷脆弱的小生命占据。

他手忙脚乱地解开自己的衣襟，将小灰紧紧贴在自己温热的胸膛上，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又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稀释灵泉露水的小葫芦，

小心翼翼地掰开小灰紧闭的小嘴，将珍贵的露水一点点滴进去。小灰毫无反应，只有喉间极其微弱的吞咽反射，证明它还活着。

“坚持住…小灰…一定要坚持住…”陈实一遍遍地低语着，像是在祈祷。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石亭外，兽吼和惨叫声渐渐远去，最终归于沉寂，只剩下山风依旧呜咽。浓重的血腥味顺着夜风飘来，带着死亡的气息。

陈实抱着小灰，如同雕塑般坐在冰冷的石板上。他感觉不到夜风的寒冷，感觉不到身上的伤口疼痛，所有的知觉都被掌心的冰凉和微弱心跳所牵引。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边终于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将石亭的轮廓从黑暗中勾勒出来时，陈实掌心里的小灰，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轻轻动了一下。

陈实浑身一震！猛地低头看去。

小灰依旧闭着眼，但小小的身体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僵硬，紧贴着他胸膛的绒毛下，那微弱的心跳似乎…有力了一丁点？呼吸也稍微明显了一丝？

它的小爪子，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抓住了陈实胸前的衣襟。

一滴滚烫的泪水终于从陈实眼中滑落，砸在小灰黯淡的绒毛上。他长长地、颤抖着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没事了…没事了…”他低下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小灰冰凉的小脑袋，声音嘶哑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睡吧…好好睡…哥守着你…”

晨光熹微，艰难地穿透云层，吝啬地洒向这片饱受惊扰的山林。石亭内，两根石柱上的暗红色拓片在微光中显露出粗糙的线条。陈实抱着昏睡的小灰，背靠着冰冷的石柱，布满血丝的双眼望向亭外那狼藉的战场方向，又低头看看怀中脆弱的小生命。

愤怒的火焰在他眼底深处无声地燃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深深烙印下的紧迫感，一种源自守护的、沉甸甸的决心。

星穹堡垒，乌龟壳…必须尽快！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