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谋易琼浆（2/2）
他郑重答道：“消息千真万确！孩儿动用了最高等级的验证方式，多方交叉印证，绝无虚假！孩儿虽未亲眼见到那位大能出手显圣，但…其无上威势，孩儿却曾亲身领教过一二。”他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后怕与羞愧交织的神情。
“哦？仔细说来！不可有半分遗漏！”慕容决催促道，神色无比严肃，身体前倾，做出了倾听的姿态。
慕容轩便将那日发生在青云派山门前之事，稍作修饰后娓娓道来。他隐去了自己最初因林婉儿之事心怀怨怼、刻意逼迫以及与陈实发生直接冲突的细节，只说是因一些关于灵药交易的“琐事”与青云派一名低阶弟子产生了些许“误会”，正欲上前“理论”清楚时，那位化神大能甚至都未现身，仅凭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淡漠无比的隔空呵斥，便如同九天惊雷般炸响在他与两名护卫的神魂深处！
当时，他带去的两名金丹后期护卫，瞬间脸色煞白如纸，闷哼一声，身形摇摇欲坠，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险些当场跪伏下去！他自己虽因身份或许未被直接针对，但也感到神魂震颤，如同被远古巨龙凝视，浑身冰凉，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若非对方似乎无意与小辈一般见识，仅仅是略施惩戒便收回威压，后果不堪设想！
“仅凭一声隔空呵斥，便能同时震慑并几乎压垮三名金丹，其中两人还是后期境界？！”慕容决听完，瞳孔骤然紧缩，背心处也不禁渗出一丝细密的冷汗。
他自身作为元婴后期的大修士，或许能轻易击败甚至击杀金丹后期，但绝无可能仅凭一声不带烟火气的呵斥，就同时对多名金丹修士造成如此恐怖的神魂压制效果！
这等手段，已经超出了元婴期的范畴，绝对是化神期修士才能拥有的、对天地法则和神魂层面的绝对掌控力！毋庸置疑！
“那位大能，名号为何？”慕容决沉声问道，语气中已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敬称。
“据青云派在场之人称，其尊号为——司徒玄。”慕容轩清晰地报出了这个名字。
“司徒玄…这老酒鬼不是元婴么！”慕容决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眉头紧锁。
书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沉香木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再次变得清晰可闻。慕容决的手指无意识地、极有规律地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桌面，眉头紧锁，显然正在脑海中飞速权衡着所有的利弊得失，推演着各种可能性。
原本最直接、最有效的计划——找到酿酒者，凭借慕容世家的雄厚实力和威势，或利诱、或威逼，最终夺取酿制技术——这条世家大族面对无主宝藏或弱小持有者时最常规、性价比最高的操作之路，在“化神期”这三个字面前，瞬间被堵死，而且堵得毫无缝隙！
去威逼一位化神期大能交出自己的核心利益？这简直是痴人说梦，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慕容世家虽是中洲豪门，底蕴深厚，族中亦有老祖坐镇，但也绝不愿轻易招惹一位陌生的、实力深不可测的化神期强者，那带来的可能是灾难性的、无法预料的后果。
尤其是这位化神，其实力深浅、性情如何、背后是否有更复杂的关系网，一概不知，风险系数实在太高。
硬抢之路，此路不通！
慕容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桌上那墨玉杯中残存的一点点微黄酒液，眼中充满了极度不甘与深深的惋惜。如此神物，利益惊天，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法触及及其核心分毫？如同守着一座无法开采的极品灵石矿脉？
不，绝非如此！
慕容决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锐利之色重新凝聚，但不再是针对掠夺，而是转向了另一种可能。他看向慕容轩，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却带着一种新的、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断：“如此说来，这茅台灵酒，实则是那青云派化神老祖司徒玄的产业？或是其极为看重、默许甚至支持门下经营的核心之物？”
慕容轩心领神会，立刻顺着父亲的思路肯定地说道：“孩儿综合所有情报推测，即便此酒并非司徒老祖亲自掌管经营，也必定是其极为看重之物，甚至可能与其修行或宗门发展大计密切相关。
否则，以其化神之尊，岂会因门下一低阶弟子与外人的些许琐事纠纷，便轻易显露化神之威，发出如此明确的警告？其维护之意，已然彰显无遗。”
“嗯，言之有理。”慕容决微微颔首，手指停止了敲击，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属于顶级商贾和政治家的算计光芒，“既然如此，强取酿制之法已不可为，风险远超收益，非智者所取，更非家族长久兴盛之道。”
他顿了顿，语速加快，思路越发清晰流畅：“但是，此酒本身的价值，以及它在高阶修士圈子里可能引起的轰动和庞大需求，是毋庸置疑的。中洲，乃至整个修真界，对这类能滋养神魂、裨益修为的顶级灵酿，其需求几乎是无限的。我们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与之合作，实现共赢。”
慕容轩心中猛地一动，已然完全猜到了父亲的战略转向，但他仍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问道：“请父亲明示。”
“合作！代售！”慕容决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词，目光灼灼，“既然无法掌握源头，那我们就做这源头在中洲唯一的、最大的、也是最可靠的‘代言人’！我们主动去与青云派谈，与那位司徒老祖谈，争取拿下这茅台灵酒在中洲区域的独家代售权！”
他的思路彻底畅通，话语间充满了令人信服的魄力：“由我慕容家出面，负责茅台酒在中洲的一切事宜：宣传造势、定价策略、销售渠道铺设、客户关系维护、灵石结算安全保障！
所得利润，可与青云派按事先商定的比例分成。如此一来，我慕容家虽无法独占所有利益，却能凭借这独家代理权，获得一个稳定、庞大且长期的收益来源！
同时，还能借此绝佳契机，与一位新晋的化神强者及其背后势力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这本身就是一笔巨大的无形资产，能极大提升家族在中洲乃至更广范围内的影响力与地位！
更重要的是，那些渴望得到此酒的各路势力和高阶修士，想要品尝这‘神品’，就必须通过我慕容家！这其中所衍生出的话语权、人脉网络、信息优势，其价值，远比单纯卖酒赚取的灵石要大得多！”
姜还是老的辣！慕容轩听得心潮澎湃，心中对父亲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父亲瞬间就跳出了“非此即彼”、“必须完全占有”的思维陷阱，转而寻求“合作共赢”与“控制关键渠道”，这无疑是当前局面下最明智、风险最低、而长期利益却可能最大化的绝佳选择！这不仅避免了与化神强者的直接冲突，还将慕容家摆在了了一个不可或缺的关键位置上！
“父亲高见！孩儿茅塞顿开！”慕容轩真心实意地赞叹道，语气中带着兴奋，“如此，我慕容家无需承担酿造所需的庞大资源投入、技术风险与时间成本，却能坐享其成，将销售环节的巨大利润揽入怀中，更将这条珍贵渠道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还能借此与一位化神大能搭上线，留下一份香火情缘，真可谓一举数得，名利双收！”
慕容决脸上露出了此次谈话以来的第一丝真正的笑容，显然对自己这番迅速决断的战略构想很是满意。他看向慕容轩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赞赏与期许：“此事既然由你而起，情报也由你掌握，与青云派那边的初步接触和谈判，便依旧由你全权负责。你之前汇报中，提到与那青云派一名为陈实的弟子，似乎有些交集？此人看来颇为关键。”
慕容轩心中一凛，知道父亲定然通过家族情报网将这些细节都查清楚了，连忙收敛心神，谨慎答道：“父亲明察秋毫。确实与那陈实有过一些…误会，但已然化解，甚至…因这茅台酒，后续还有过一些还算顺畅的交易往来。据孩儿观察，此人在青云派内地位似乎颇为特殊，虽修为不高，但与那位司徒老祖关系似乎非同一般，极受信任，许多对外事务均由他出面处理。由他从中牵线搭桥，或许是我们目前最合适、也是最有效的切入点。”
“嗯。”慕容决点头表示认可，“人选合适便好。此次前去，务必带上足够的诚意。态度要谦逊诚恳，要充分表达我慕容家对司徒老祖的崇高敬意，以及对此番合作的极大期待。初始谈判条件可以放得优厚一些，不必过于计较一时得失，务必确保拿下这独家代理权！这是底线！必要时，我可以亲自修书一封，致司徒老祖，阐明我慕容家的合作诚意与实力。”
“是！孩儿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亲所托！”慕容轩强压住心中的激动与狂喜，躬身领命。这意味着，他不仅彻底摆脱了之前南荒之行办事不力可能带来的责罚，还因此获得了一个为家族立下大功、展现自身能力的绝佳机会！
而这一切命运的转折，竟然都源于那个看似不起眼、甚至有些惫懒的胖子陈实，以及他那神奇无比的茅台灵酒！
“下去仔细准备吧。所需资源，可凭我手令去库房支取。此事关系重大，列为家族最高机密之一，暂不对外透露分毫。我不能亲去，不然其他家族会盯上！”慕容决挥了挥手，重新拿起那枚星光流转的玉简，恢复了一家之主那深不可测的威严与沉静。
“孩儿告退。”慕容轩恭敬地行礼，然后一步步缓缓退出书房，动作轻柔地带上了那扇沉重的沉香木大门。
直到走出很远，远离了书房那令人压抑的灵压范围，慕容轩才靠在一根廊柱上，长长地、畅快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刚才所有的紧张与压抑都倾吐出来。随即，脸上难以抑制地绽放出兴奋与充满斗志的笑容。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没想到，一次原本以为憋屈失败、甚至可能损及颜面的南荒之行，竟会峰回路转，演变成如今这般充满机遇的局面！
那个叫陈实的胖子，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啊！虽然这“福星”出现的方式，是如此奇葩，让人哭笑不得。
他立刻开始在脑海中飞速盘算起来，该如何与陈实那家伙进行这场“合作洽谈”。态度太过强硬肯定不行，必然触怒其背后的化神老祖；但过于卑躬屈膝地讨好，又有失慕容家嫡系公子的身份，传出去徒增笑柄…或许，可以继续沿用之前那种看似古怪、实则保持了一定距离又互有所需的交流方式？
嗯，就这么办！顺便…这次去，一定要想办法，再多弄点那极品茅台回来好好品尝品尝，顺便打点一下族中几位关键长老…
而沉香木门隔绝的书房内，慕容决并未立刻重新投入工作。他再次端起那只墨玉杯，将杯中残余的那一点点珍贵无比的茅台酒液一饮而尽，闭上眼，细细感受着那无与伦比的滋味与体内灵力、神魂那细微却真实的愉悦悸动，眼中精光闪烁，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生灭。
“司徒玄…茅台…青云派…南荒…”他低声自语，手指在虚空中无意识地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看来，这天下的水，远比表面看起来要深。这平静已久的格局，或许又到了要泛起新的波澜、甚至掀起惊涛骇浪之时了。我
慕容家，必须抢占先机，在这场新的变局中，站稳脚跟，乃至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