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挖地窖（2/2）

正是张麻子。

他歪戴着油腻的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那道标志性的刀疤，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贪婪和狐疑光芒的眼睛。

林向阳这小子，最近风头太盛了！

街道的锦旗，邻居的“馈赠”，这些都像猫爪子一样挠着他的心。

尤其是那天在胡同口，林向阳抱着那个旧报纸包裹视若珍宝的样子，让他断定里面绝对藏着值钱货！

绝不是几块破点心那么简单！

他白天不敢靠近，怕撞上街道的人，只能趁这夜深人静来探探虚实。

屋里很安静，只有微弱的煤油灯光透过破麻纸的缝隙透出来。

张麻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近一个稍大的破洞。

昏黄的灯光下，景象让他一愣。

屋子角落里一片狼藉！

泥土、碎砖块、沾满泥浆的破麻袋散落一地。

坑坑洼洼的地面中央，竟赫然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旁边还堆着刚挖出来的湿土！

林向阳正背对着窗户，半跪在洞口旁，小心翼翼地将什么东西——像是包着粮食的粗布袋子——往那深不见底的黑洞里放！

他旁边，那个叫卫国的小崽子正吭哧吭哧地搬着一块大石头，似乎想盖住洞口。

挖地窖？！藏粮？！

张麻子眼中精光爆闪！

这小子果然有鬼！

竟然在屋里挖洞藏粮……

他兴奋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看到了一条勒索的康庄大道。

他下意识地又凑近了些，想看得更清楚点。

就在这时，他的脚无意间踢到了墙角一个硬邦邦的小东西。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张麻子吓了一跳，心脏猛地一缩，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缩回阴影里，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

屋里似乎顿了一下，林向阳警惕的声音隐约传来：“……什么声音？”

片刻后，大概是没再听到异响，里面的动静又继续了。

张麻子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看向脚下。

借着惨淡的月光，他看到自己刚才踢到的，是一块巴掌大小、被揉成一团的硬纸片。

纸片沾满了泥土，但一角露出的、用硬笔勾勒出的复杂线条和密密麻麻的、他完全看不懂的蝌蚪文（德文），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和……值钱的气息！

这显然是从林家窗户里飘出来、或者被清理出来的废纸。

张麻子心头一动，像发现了宝贝，飞快地弯腰将那块硬纸片捡起，揣进怀里。

虽然看不懂，但他混迹黑市多年养成的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儿，可能比那几斤藏粮更有价值！

他最后贪婪地瞥了一眼那透出灯光的破窗户和黑黢黢的洞口，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阴冷的笑容。

“哼，小崽子……又是藏粮又是藏‘宝图’？有点意思……这‘香火钱’，老子收定了！”

黑影无声地融入更深的夜色，如同从未出现过。

只有冰冷的北风，卷起地上残留的泥土气息，呜咽着掠过林家那扇破旧的木门，仿佛预示着风暴的临近。

屋内，林向阳将最后一小袋高粱米放入地窖深处，用破草席仔细盖好。

他直起酸痛的腰，看着眼前这个勉强能容纳一人蹲下、散发着泥土和湿冷气息的狭小空间，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并未因这初步的储备而松弛半分。

地窖挖好了，粮食藏下了。

可窗外的寒风里，似乎总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盯着这个家，盯着这间藏着秘密的破屋。

危机，如同这深沉的夜色，正从四面八方悄然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