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禁足与心牢（2/2）

“那日……”沈芷幽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鼓足勇气，问出了盘桓在心中许久的问题，“在殿下寝殿……殿下他……他待你……”

她问不下去了。亲眼所见的画面再次浮现，殿下亲手喂她吃雪梨，虽然动作强硬，可那种近距离的接触……是她从未得到过的。

江弄影抬起眼，看向沈芷幽。这个年纪比她还小的太子妃，眼中有着明显的痛苦和迷茫。她忽然觉得有些可悲。她们二人，一个正妻，一个废奴，却同样被困在傅沉舟织就的网中，不得解脱。

“娘娘，”江弄影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殿下待奴婢，只有责罚与禁足。娘娘所见，不过是殿下……一时兴起的折辱罢了。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折辱？”沈芷幽喃喃重复，眼中水光更盛，“若只是折辱，殿下为何要为你动那么大的怒气？为何要因为你收了世子的药，就……就那般失控？”她向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江弄影，你告诉我，你到底对殿下下了什么蛊？为何他眼里……从来都看不到我？”

最后那句话，几乎带上了泣音。她所有的委屈、不甘和长达数月的冷落，在这一刻，对着这个她本该视作情敌的女子，倾泻而出。

江弄影看着眼前这个泪光盈盈、如同迷失小鹿般的少女，心中五味杂陈。她与沈芷幽之间，本无仇怨，甚至在她刚入东宫时，沈芷幽还曾对她释放过善意。可傅沉舟，却将她们二人都推入了这痛苦的漩涡。

“娘娘，”江弄影的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平静，“奴婢与殿下之间，早已恩断义绝。奴婢如今只想苟活性命，再无他念。殿下心中如何想，奴婢不知，亦不敢揣测。娘娘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身份尊贵，何必自苦，与奴婢这等卑贱之人相较？”

她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沈芷幽头上。恩断义绝？苟活性命？是啊，她一个被废黜禁足的宫女，又能如何？可为什么殿下还是……

沈芷幽看着江弄影那双清亮却沉寂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这番前来质问，显得如此可笑而徒劳。她们都是可怜人，被同一个男人的阴晴不定所折磨。

她最终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深深看了江弄影一眼，那眼神里有释然，有失落，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然后，她转身，默默离开了排房。

江弄影看着那扇再次关上的门，缓缓坐回床铺，只觉得身心俱疲。

而此刻，排房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傅沉舟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他本是鬼使神差地想来看看她被禁足后是何光景，却恰好看到了沈芷幽进去的一幕。

他听不清她们具体说了什么，只看到沈芷幽出来时，那泛红的眼眶和失魂落魄的神情。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芷幽去找她做什么？哭诉？质问？还是……她们之间，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江弄影对她说了什么？是不是又在装可怜，博取同情？

这种无法掌控、无法窥知全貌的感觉，让他刚刚平复些许的心绪，再次变得阴郁起来。

他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排房门，眼神冰冷。

无论她们之间有什么，无论江弄影在想什么，她都休想脱离他的掌控。

这禁足，只是开始。

他要让她彻底明白，谁才是她的主宰。无论她是在这排房，还是在任何地方，都永远别想逃出他傅沉舟的手掌心！

秋风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掠过他冰冷的衣袂。他转身，迈着沉沉的步子，消失在宫墙的阴影里，留下身后那片被禁锢的天地，和其中那个沉默而坚韧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