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暗夜潜行,梳理敌情(2/2)
前方百十米外的公路上,影影绰绰出现了一支队伍!没有卡车引擎的轰鸣,只有骡马粗重的喘息和蹄铁磕碰路石的杂音,还有……一种带着明显懈怠和方言腔的呵斥声!
“他娘的,快点!磨蹭个球!耽误了皇军的差事,老子扒了你们的皮!”一个穿着伪军军官服、斜挎盒子炮的身影骑在马上,不耐烦地吆喝着。
后面跟着长长一溜骡马大车,车上同样盖着帆布,押运的士兵清一色土黄色的伪军军装,松松垮垮,枪随意地挎在肩上或扛着,队伍拖得老长,毫无警戒队形可言。
“是二鬼子!”小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又皱起眉,“一个连…百十号人…就这熊样?”他借着远处伪军哨卡透出的微弱灯火,向前攀爬了几米,伏在土坎边缘,借着微弱的天光,死死盯住一辆大车。粮食、军装、及部分弹药。
小六的心脏一跳,但随即又冷静下来。“押运兵力:伪军一个连,约百人,警惕性…极低!物资:主粮为主,混杂少量弹药。”他迅速在脑中刻下结论。风险看似小,但油水更少。不够全团塞牙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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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靠近河源县界的公路旁,一片稀疏的杨树林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林骁背靠着一棵粗大的杨树,整个身体仿佛与树干融为了一体。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视着公路和公路对面那片属于358团防区的、地势稍高的野地。望远镜的冰凉的金属外壳紧贴着他的眉骨。
远处,鬼子的车队刚刚驶过——两辆卡车,押运的鬼子约十五六人,外加三十来个伪军。鬼子兵还算警惕,伪军则依旧稀松。
林骁的目光并未随着鬼子车队远去而放松,反而更加锐利地钉在公路对面。那里,一片模糊的黑暗中,几点极其微弱、时隐时现的红色光点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觉。那是烟头!
“果然…”林骁心中冷笑。他调整望远镜焦距,极力穿透黑暗。只见那片野地边缘的土坡后面,影影绰绰趴伏着至少一个班的人影!
穿着晋绥军的灰蓝色军装!他们的枪口,有意无意地,并非指向刚刚过去的鬼子车队,而是斜斜地指向自己小队潜伏的这片杨树林方向!
一股寒意顺着林骁的脊梁骨爬上来。楚云飞的人!他们在监视!监视谁?监视鬼子?还是监视可能在这条线上活动的“友军”——比如他李云龙的新一团?
“盯梢的狗!”林骁身边一个绰号“老猫”的侦察兵啐了一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愤怒。
“沉住气!”林骁的声音冰冷如铁,“记下!鬼子车队兵力、物资…还有,”他咬着牙,一字一顿,“358团在防区边缘,靠近西线公路x点处,设伏兵至少一个班!枪口指向…我方可能的潜伏区域!”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狠狠钉在情报的案板上。楚云飞的“协同”,此刻显得无比刺眼和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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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线。玉龙谷。
王喜奎和他的三人小组,就紧紧地趴在山梁上一块巨岩的上方。这里背风,岩石的阴影提供了完美的庇护。
他们身上覆盖着和山石颜色几乎一模一样的灰褐色伪装网,冰冷的岩石透过薄薄的棉衣,将刺骨的寒意源源不断地注入身体。
“喜奎哥…这鬼风…能…能把人魂儿吹跑了…”身边一个战士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声音在狂风的间隙里断断续续。
王喜奎没有回答,右眼一眨不眨,死死锁定着下方那条在绝壁上硬生生抠出来的“之”字形盘龙道。那路窄得令人心惊,最窄处仅容一辆卡车勉强通过。一侧是笔直如削、高达百丈的狰狞石壁,另一侧便是那吞噬一切的幽暗深渊。
“忍着。”王喜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稳定,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想想咱那三百多兄弟,还攥着烧火棍呢。这里多趴一个时辰,他们就多一分拿真家伙、多一分活命的指望。把精神给我钉死在
时间在刺骨的严寒和呼啸的风声中艰难爬行。终于,当第一缕惨淡的灰白光线艰难地撕开东方的云层时,死寂的盘龙道尽头,传来了那令人心悸的、属于钢铁怪兽的咆哮!
来了!
三辆深绿色的军用卡车,如同三头笨拙的钢铁巨兽,喘着粗气,喷吐着浓烟,一头扎进了这死亡之谷的咽喉—王喜奎的呼吸悠长而平稳,双眼死死的盯着头车的驾驶室顶部。
那里,赫然架着一挺狰狞的九二式重机枪!粗大的枪管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幽光。一个戴着钢盔的鬼子机枪手正紧张地左右张望。
就在这时,头车猛地一个急转弯,车身在狭窄的弯道上剧烈扭动,几乎擦着外侧深渊的边缘。随着头车军官一声尖利的哨响,三辆卡车的后挡板几乎同时“哐当”放下!
早已准备就绪的鬼子兵如同下饺子般,动作麻利地跳下车厢!
“下车了!都下车了!”王喜奎身边那个冻得发抖的战士激动得差点喊出来,被王喜奎一个严厉的眼神硬生生压了回去。
五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迅速在狭窄的路面上分成两列,紧贴着内侧的石壁,沿着缓慢爬行的卡车两侧步行警戒!头车旁挥舞军刀、大声吆喝的小队长;第二辆车旁扛着掷弹筒的鬼子兵;第三辆车旁扶着歪把子机枪的副射手……
“押运兵力:满编小队,约五十五人。武器:九二式重机枪一挺(头车顶),歪把子轻机枪三挺(分置三车),掷弹筒两具。警惕性:最高。”
王喜奎的声音低沉而快速,像最精密的机器在报数,“全部下车步行警戒!重机枪、掷弹筒在弯道处射界被石壁严重遮挡!”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卡尺,测量着下方鬼子兵每一步踏出的距离,计算着卡车在急弯处几乎停滞的速度。“弱点…致命的弱点!
”他心中默念。当车队艰难地爬过最险要的那个“之”字大弯,长长的车身被弯道拉扯成几段,首尾难以相顾时,王喜奎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撤!”他低喝一声,收起枪,动作轻捷如狸猫,率先沿着下方一条几乎被风化痕迹掩盖的细小石缝,向山后摸去。他们需要亲自去侦察全团的撤退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