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危栈断归途 故交指迷津(1/2)
晨露还凝在草叶上时,龙弈已率领队伍钻进了北向的山林。枯黄的落叶在脚下簌簌作响,像无数细碎的叹息,混着晨雾的潮气漫过脚踝。凌丰提着银枪走在最前头,枪尖拨开挡路的荆棘,尖刺勾住枪缨的红绸,在晨雾里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弧线,像扯散的火苗。
“前面就是栈道了。”
凌丰忽然停住脚步,银枪往前方一指,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残破的栈道像条垂死的巨蟒,死死贴在陡峭的崖壁上。木头早已朽成深褐色,像被岁月抽干了血肉,不少铺板已经脱落,露出底下万丈深渊,云雾在谷底翻涌,看不真切;仅存的几根横梁歪歪扭扭地悬着,榫卯处裂开大缝,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断。崖壁上的石孔里插着的木楔,大半都已松动,有的甚至只剩下半截,在风中轻轻摇晃,像随时会坠下去的牙齿。
“这……这能走吗?”
一个年轻士兵望着栈道,声音发颤,手里的刀差点掉在地上,刀柄被冷汗浸得发滑。
龙弈走到栈道入口,蹲下身摸了摸铺板。朽木的纹理里积着厚厚的尘土,指尖稍一用力,就抠下一块木屑,粉末簌簌落在手心里。
“确实险。”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扫过身后的队伍——伤员们互相搀扶着,脸色在晨雾里显得格外苍白,有人腿肚子都在打颤,“但这是目前离燕回山最近的路,走官道至少多绕三天,变数太大。”
“龙弈,我跟你去探探。”
凌丰将银枪在掌心转了个圈,枪杆撞在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要是连我都走不过去,那这路也就别想了。”
“将军,小心啊!”
一个胳膊受伤的老兵挣扎着往前挪了两步,绷带在晨露里泛着潮意,眼里满是担忧,“那木头看着就不结实,踩上去可得轻点,千万别蹦跶。”
“放心吧李叔。”
凌丰回头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晨光落在他脸上,伤口的红痕格外清晰,“我命硬,阎王爷还不敢收。再说了,我还等着苏姑娘的枪穗呢。”
他转向龙弈,语气瞬间正经起来,眼里的笑意换成了锐利:“走?”
龙弈点点头,解下腰间的绳索系在两人腰间,绳结打得又快又牢:“牵上这个,保险点。万一谁脚滑,还有个照应。”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栈道,铺板发出“嘎吱——”的呻吟,声音嘶哑得像濒死的老妪,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
龙弈走在前面,每一步都先用剑尖戳戳铺板,确定没有松动才敢落下脚,鞋底碾过朽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凌丰跟在后面,银枪拄在岩壁上,枪尖抵住石缝,借力稳住身形,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时不时提醒一句:“左边这块板松了,绕着走。”
“前面有个缺口,跨大点。”
晨雾渐渐散开,阳光穿透云层落在栈道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道贴在崖壁上的剪影。谷底的风卷着湿气往上涌,吹得人衣袂翻飞,脚下的深渊在阳光下露出真容——墨绿色的潭水泛着寒光,仿佛张着嘴的巨兽,正等着吞噬失足的人。
“这栈道怕是有几十年没人走了。”
龙弈低声道,指尖擦过崖壁上的凿痕,石头被风雨磨得光滑如玉,连棱角都圆钝了,“你看这石孔,打的都是前朝的样式,方方正正的,现在的工匠早不这么凿了。”
“管他前朝后朝,能过人就行。”
凌丰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轻松,脚下却忽然一沉,铺板应声裂了道缝,蛛网似的纹路顺着脚尖蔓延开。他连忙收脚,额角渗出冷汗,心突突直跳:“吓我一跳,这老骨头架子,经不起这么折腾。”
龙弈回头看了眼那道裂缝,眉头皱得更紧:“慢点,别大意。这木头看着硬,其实内里早朽了,跟酥饼似的。”
往前走了约莫百十来步,前方的栈道突然断了。垮塌的土石混着朽木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像道隆起的坟包,几根断裂的横梁斜插在崖壁上,榫头朝天,底下是翻滚的云海,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底,仿佛那不是深渊,而是吞人的迷雾。
“过不去了。”
龙弈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往回走,“看来得另想办法。”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骨头被生生折断。凌丰脚下的铺板整个断裂,带着他的身体瞬间往深渊坠去。千钧一发之际,龙弈猛地回头,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腰间的绳索瞬间绷得笔直,勒得两人手腕生疼,像要嵌进骨头里。
“抓紧了!”
龙弈的胳膊青筋暴起,肌肉贲张,将凌丰往上拽了半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凌丰悬空的脚胡乱蹬着,靴底踢到崖壁的碎石,哗啦啦往下掉。他好不容易勾住了旁边的横梁,木头硌得脚踝生疼,总算借力稳住身形,悬在半空喘着粗气:“龙弈,你这力气,不去当挑夫可惜了,准能赚大钱。”
“都这时候了还贫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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