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序曲（2/2）

“吼——！”

一些强大的变异体发出了痛苦的、充满不甘的最后嘶吼，试图抓住那流逝的力量，但一切都是徒劳。它们的肌肉开始迅速萎缩、干瘪，坚硬的骨甲变得脆弱、剥落，猩红的眼瞳失去光彩。短短数分钟之内，大量的变异体便如同被风化的沙雕，成片成片地瘫倒在地，身体迅速腐败、瓦解，最终化为一滩滩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稠物质，再无半点生机。

不仅仅是活跃的变异体，就连那些潜伏在阴影处、沉睡在地底深处的变异体，也未能幸免。失去了血月之力的持续供给与维系，它们那被强行扭曲、改造的生命形态再也无法维持，纷纷在沉睡中走向了彻底的消亡。

一时间，世界各地，曾经充斥着变异体嘶吼的战场与险地，竟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以及少数幸存者劫后余生、难以置信的惊呼与哭泣声。

除了变异体，那些被血月之力严重污染的区域，也发生了显着的变化。土壤中渗透的暗红污迹开始淡化，空气中弥漫的硫磺与腐败气息逐渐被自然的风息吹散。一些扭曲、怪异的植物开始枯萎，而另一些顽强的、本世界的植物嫩芽，则小心翼翼地从焦黑的土地中探出头来，试探着这久违的、没有异种能量压制的新环境。

仿佛整个世界，都随着血月的崩解，进行了一场自发的、大规模的“排毒”与净化。

凌昊虽然重伤未愈，无法像之前那样清晰地感知全球变化，但他通过【万象归宗】权柄与世界的微弱联系，以及自身对规则层面的敏锐直觉，依然能“听”到这个世界规则脉络发出的、如同卸下重担后的舒缓“呼吸”声。

能量的退潮，意味着威胁的解除，也意味着……一个依赖旧有秩序哪怕是扭曲的秩序的时代彻底结束。新的规则，新的秩序，需要在这片被净化过的废墟上，重新建立。

而失去了共同的外部威胁（变异体）后，残存的人类势力之间，那被压抑许久的矛盾、野心与资源的争夺，是否会立刻浮出水面？

凌昊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意识到，血月的崩解，并非一切麻烦的结束，反而可能是一个更加复杂局面的开端。

在距离ASc深坑数十里外的一处小型幸存者聚集地，残存的人们战战兢兢地走出藏身的地窖和掩体，仰望着那片不再有猩红之月悬挂的天空，脸上充满了茫然、恐惧，以及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

“天……天亮了？”

“那个红色的月亮……碎了？”

“那些怪物……它们都不动了！死了！全都死了！”

“是真的吗？我们……我们活下来了？”

起初是窃窃私语，随后变成了激动的欢呼，最后化作了劫后余生的抱头痛哭。压抑了太久的恐惧与悲伤，在这一刻终于得以宣泄。

类似的情景，在世界各地残存的人类据点中陆续上演。通讯虽然大部分中断，但血月崩解这种全球性的、规则层面的剧变，以及变异体的大规模消亡，是无法掩盖的事实。希望的火种，如同星星之火，开始在这些饱经磨难的心灵中重新点燃。

然而，正如凌昊所预料的那样，当外部生存压力骤然减轻，内部的问题便开始显现。

一些规模较大、保存了较多武装力量和资源的聚居地首领，目光开始变得闪烁。他们看着周围那些失去威胁的变异体尸体，看着手下那些因为胜利而士气高昂的战士，看着其他弱小聚居地可能储存的物资……野心，如同野草般开始滋生。

旧的秩序随着血月降临而崩坏，新的秩序尚未建立。这权力的真空期，往往伴随着混乱与流血。

与此同时，在ASc深坑旁的废墟上，小雅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凌昊，让他靠坐在一块相对完整的断墙边。凌昊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深邃。

他望着远方天际最后一点暗红余烬彻底消散，感受着体内那缓慢而坚定地重塑着的权柄与修复着的伤体，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小雅，”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小雅一愣：“离开？你的伤……”

“我的伤需要时间，但不能在这里。”凌昊目光扫过周围的废墟，“血月消失，变异体消亡，消息很快就会传开。这里曾是磐石基地的核心，也是灾难的源点之一，很快就会成为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我们现在状态太差，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需要一个安静、安全的地方，彻底恢复力量，并适应……这新的权柄。”他能感觉到，重塑后的【万象归宗】虽然规模缩小，但本质更高，运用起来需要重新熟悉和磨合。

小雅明白了凌昊的顾虑，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我们去哪里？”

凌昊略微思索，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地方——那是一个位于深山之中、相对隐蔽、且他曾经留下过一些布置的废弃前哨站。

“先去‘望北坡’前哨站吧。那里应该还算安全，也方便我们观察外界的动向。”

做出决定后，两人不再耽搁。小雅强撑着疲惫的身体，仔细为凌昊做了简单的固定和包扎，然后搀扶着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步履蹒跚地朝着山脉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