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来问你是谁（2/2）

一道道低语，汇聚成一股洪流，直接在他的神魂中响起：

“你不是我……你不敢……”

“你不敢杀他……他就是你最渴望成为的样子……”

“承认吧，你嫉妒他，你畏惧他，你……永远也做不到！”

“是吗？”

萧云归的笑容愈发灿烂，也愈发冰冷。

他猛地握住重新变得滚烫的归一剑，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引剑，在自己颈侧狠狠一划！

嗤啦！

鲜血如注，喷涌而出！

但这滚烫的鲜血并未洒落，而是在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下，化作一道道玄奥的血色符文，烙印在剑身之上！

以我之血，为最终之引！

他高举染血的长剑，仰天长啸，声音穿云裂石，带着一种斩断过去、现在、未来的无上意志，催动了那部禁忌功法——《斩我经》的终极奥义！

“斩形我……焚我——！”

“焚尽诸我，唯留一念！”

轰隆——！

萧云归的识海，在这一刻彻底崩裂！

那不是比喻，而是真真切切的崩塌！

仿佛一方世界走到了尽头，天穹碎裂，大地沉沦，万物归于混沌！

与此同时，对面那个完美无瑕的未来之身，那具青玉般的躯体上，突然“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裂痕如蛛网般瞬间蔓延至他的全身！

他脸上那万古不变的冷漠神情，第一次被打破了。

一抹无法置信的惊愕，浮现在他眼中。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浑身是血、气息即将湮灭的萧云归，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情绪的波动：“你……你竟然敢斩自己？！你疯了！连同我一起斩灭，你将神魂无存，彻底消失！”

“你是我未来，但你忘了……”萧云归踏前一步，整个身体都在崩溃，但他手中的剑却前所未有的稳固，剑锋直指对方的心口，声音嘶哑却字字如铁，“真正的剑，从不回头看！”

话音落，剑光起！

这一剑，没有斩向敌人，而是直直地斩向了他自己崩溃的识海，斩向了那万千纠缠的神魂碎片！

“啊——！”

轮回井中，那成千上万道残影，在这一刻同时发出了凄厉至极的哀鸣。

它们扭曲、消散，化作一缕缕青烟，被卷入剑光之中，彻底焚烧殆尽！

万影哀鸣，诸我俱焚！

最终，只剩下一道，也是唯一一道，纯粹到极致、凝聚了萧云归所有执念与不屈的剑意，如亘古不灭的星辰，撕裂了识海的混沌，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直冲轮回井最深处的核心！

嗡鸣声中，轮回井仿佛被这股意志彻底激活，骤然开启！

一道逆流而上的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不再是狰狞的残影，而是一幕幕倒流的画面。

最终，画面定格。

那是一个七岁的少年，背着一柄比自己还高的木剑，独自一人，倔强地踏入茫茫雪山之中。

眼神清澈，一无所有，却也一无所惧。

那是，最初的萧云归。

对面的未来之身，抚摸着自己身上不断蔓延的裂痕，那裂痕深处，有混沌之气溢出。

他看着光柱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又看了看即将被光芒吞噬的萧云归，他轻轻低语，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问自己：

“……你赢了。原来，最强的不是最完美的，而是……最纯粹的。”

他顿了顿，裂痕遍布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下一次见面，我会来问你——你是谁？”

风雪之中，断眉客默默地将一炷香插入雪地，看着它燃烧成灰，对着光柱深深一拜。

风葬僧收起了判官笔，双手合十，垂眸不语。

萧云归看了他们最后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疲惫而释然的微笑，纵身一跃，投入了那道通往未知的光柱之中。

在他跃入的瞬间，他手中的归一剑，以及镶嵌其中的噬心剑心骨，再也承受不住这终极一斩的反噬，同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哀鸣，寸寸碎裂，化作漫天光点，与他一同坠落。

轮回井的光柱，在吞噬了最后一点光华后，开始急速收缩。

就在井口即将彻底闭合，天地重归死寂的那一刹那——

从那深不见底的井心最深处，悠悠地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带着一丝仿佛等待了万古的沧桑与……期待。

“这一剑……我来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