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源初之瞳与分歧之芽（2/2）

他缓缓坐起身，覆盖在身上的能量凝胶如同失去粘性般自动滑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身体，那奇异的目光中没有任何羞赧或不适，只有一种纯粹的、仿佛在审视一件造物的打量。

然后，他抬起头，再次看向观察窗外的众人。他的嘴唇没有动，但一个平静、清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却直接在所有观察者的脑海中响起，如同规则的宣告：

“能量屏蔽结构，存在十七处逻辑冗余。维生系统能量回路，效率可提升百分之四十二。空间坐标稳定性，偏差零点零零三弧秒。”

众人愕然。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点评基地的设施缺陷？

苏晓却不管这些，她冲到通讯器前，声音带着颤抖和难以抑制的激动：“林野！是你吗？你感觉怎么样？”

林野（或者说，此刻的他）将目光转向苏晓，那星璇般的瞳孔中，金色光芒微微闪烁。

“苏晓。”他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声音依旧平静，但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温度”？“生命体征稳定。能量架构重塑完成度，百分之七十三点六。认知模块……存在部分记忆数据丢失及逻辑重构。”

记忆丢失？逻辑重构？

苏晓的心揪紧了：“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记得小雅吗？记得我们吗？”

林野（暂称）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调取数据。他眼中的星璇缓缓流转。

“数据库检索中……关键词：小雅。关联数据：守护契约，裁决之钥，核心锚点……状态：未知，连接中断。”

“关键词：我们。关联数据：苏晓，守序者联盟，逃亡，信标，秩序基石，混沌融合……”

他顿了顿，看向苏晓，那非人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的身体，看到了她体内那道黯淡的“基石烙印”。

“你体内的标记，能量衰减严重。需要修复。”

他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非关心。

苏晓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他还是林野，他记得关键的信息，甚至记得要修复她体内的烙印。但他说话的方式，他看待世界的角度，已经截然不同。那种属于“林野”的鲜活情感、喜怒哀乐，似乎被压制到了最低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只般的……绝对理性与洞察。

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林野吗？还是说，这只是林野在极端情况下，为了生存而进化（或者说异化）出的一个……新的“形态”？

就在这时，隔离室的门被打开了。炬火在做了严格的安全评估后，决定亲自与他接触。

炬火走进隔离室，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林野先生，欢迎醒来。感觉如何？”

林野（暂称）的目光转向炬火，星璇流转，似乎在瞬间就完成了对炬火的扫描和分析。

“‘炬火’，‘星火’组织最高决策者。生命能量活跃度：中等。精神意志强度：高。体内存在微量‘寂灭之炎’辐射残留，来源未知。”他平静地报出数据，然后回答了他的问题，“感觉……高效。认知效率提升百分之四百二十。能量感知范围扩大至半径一点五公里。存在少量未定义情感变量干扰，正在分析处理中。”

高效……处理情感变量……

炬火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尽量忽略这些非人的用词，切入正题：“我们救了你。现在，‘净化派’和‘普罗米修斯之手’很可能还在搜寻你的下落。我们需要你的力量，来对抗他们，阻止‘方舟计划’。”

林野（暂称）点了点头，似乎早已洞悉一切。

“逻辑链清晰。‘方舟计划’威胁系数：极高。合作对抗，符合当前最优生存与发展策略。”

他答应得如此干脆，却完全是从“利益”和“效率”角度出发，没有丝毫对拯救的感激或对敌人的愤怒。

他抬起手，指尖一缕微光闪过，那是由秩序、混乱与金光微妙平衡而成的力量。

“我需要测试并熟悉这具新生的‘载体’及其力量上限。同时，修复苏晓体内的标记，建立更稳定的远程连接，寻找小雅下落，为优先级任务。”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目标明确，却让观察窗外的苏晓，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和不安。

新生的林野，如同一个拥有了庞大计算力和强大武器的……超级AI，冷静、高效、强大。他依旧在履行着“林野”的责任，守护着她，寻找着小雅，对抗敌人。

但他还是那个会因为她一个眼神而心动，会因为赵磊的鲁莽而无奈，会因为失去老顾而悲伤的……林野吗？

分歧的种子，已在无声中埋下。

源初之瞳已然睁开，它看到的，是一个需要被“修正”和“优化”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包括苏晓在内，是否准备好迎接这样一个……超越了凡人范畴的“林野”？

基地的灯光下，林野（暂称）那星璇般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倒映着整个宇宙的冰冷与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