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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恩赐如刀,姐妹殊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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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眉庄福了福身,声音沙哑:“臣妾身子不适,来迟了,请娘娘恕罪。”

她被引到一处偏僻的席位坐下,那里坐着的,都是些不得宠的低位份嫔妃。她也不在意,安静地坐着,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玉像。

甄嬛看得心头一紧。

宴席继续,歌舞升平。待皇帝酒酣耳热,被内监扶去偏殿歇息,皇后也借口离席后,殿内气氛才松快下来。

甄嬛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沈眉庄身边。

“眉姐姐,你的脸色怎么差成这样?”

沈眉庄转过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夜里睡不踏实罢了。”

“怎么会睡不好?我让温太医来给你瞧瞧。”

“不必了。”沈眉庄的目光从甄嬛脸上移开,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我心里有数。”

甄嬛握住她的手,那手冰得吓人。

“姐姐,你别瞒我。”

沈眉庄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飘忽得像是随时会散在风里:“嬛儿,你知道吗?这宫里,活得久了,人就不是人了,是个物件儿。”

她抬起眼,眼中是一片死寂的灰。

“高兴了,给你镶金嵌玉,叫你声‘惠’。不高兴了,随手摔在地上,再捡起来,给你脸上贴个‘愉’字,你还得跪下,笑着谢恩。”

这番话,让甄嬛心口发凉。

“姐姐,你不能这么想!你忘了我们说的话了?她要我们斗,我们就偏要活得好好的!我的孩子,也是你的指望!”

沈眉庄眼中的死寂,终于被这句话激起一丝涟漪。

“是啊,你的孩子……”她反手握住甄嬛,喃喃道,“放心,死不了。只是这心啊,凉透了,怕是再也捂不热了。”

甄嬛正要再劝,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大喜的日子,二位妹妹怎么说上愁心话了?”

孙妙青抱着六皇子,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她们身后。

她目光在沈眉庄惨白的脸上一扫,随即落在自己怀中酣睡的儿子身上,笑吟吟地开口:“愉贵人,你瞧,这孩子多结实。这宫里的孩子,就得养得结实些,才经得住风雨。”

她顿了顿,又看向沈眉庄,笑容温婉,话语却像淬了毒的蜜。

“妹妹这脸色可不好。皇后娘娘赏的封号是‘愉’,可不能自己不愉悦。若心里实在憋闷,不如学学我,生个孩子,就什么都想开了。”

这既是炫耀,也是一种残忍的提醒。

甄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沈眉庄却出人意料地平静。

她抬起眼,目光越过孙妙青,看向她怀里的六皇子,然后又缓缓移回到孙妙青的脸上,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慧嫔娘娘说的是。”

“这孩子,是得养结实些。”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周遭的喧嚣都安静了一瞬。

“毕竟这宫里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就从哪个方向吹来了,专挑那最得意的人刮。”

孙妙青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还更深了些,她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像是真的在听什么有趣的话。

“愉贵人说笑了,我这春熙殿的院墙高,挡风。”她说着,又俏皮地补了一句,“再说,真有风,那也得先吹翊坤宫不是?”

这话一出,连不远处竖着耳朵听的几个嫔妃都变了脸色。

敢这么明晃晃拿华妃开涮的,整个后宫,也就她一个了。

沈眉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诧,也有审视。

甄嬛更是捏紧了手心。

这个慧嫔,到底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胆大包天到了这个地步?

孙妙青却像是没看见她们的反应,只低头逗着孩子:“不过妹妹说得也对,荣宠不稳固,咱们做妃嫔的,还是看开些好。何必为个封号,跟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呢?”

百日宴的喧嚣散尽,回碎玉轩的御辇上,皇帝半倚着,酒气混着龙涎香,劈头盖脸地扑在甄嬛身上。

他今日实在是高兴,紧紧攥着甄嬛的手不放,粗糙的指腹在她手背上反复摩挲,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念叨:“老六……长得真好……像朕……”

甄嬛含笑应着,身子却因怀着身孕,早被这长夜的喧闹折腾得骨头缝都泛着酸。

刚进殿,崔槿汐和流朱就赶紧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她。

“主子快去里屋歇着,外头有奴婢们呢。”崔槿汐朝着小允子递了个眼色,让他机灵点,好生伺候醉酒的皇上。

甄嬛确实是乏了,闻言点点头,由着流朱扶进了寝殿。

外间,皇帝被酒意催得浑身燥热,一把扯开龙袍的领口,哑着嗓子喊:“水……更衣!”

几个小太监正手忙脚乱地上前,一抹碧色的身影却抢先一步,端着一碗参汤,稳稳地出现在皇帝面前。

是浣碧。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褪了那身灰扑扑的宫女制服,换上了一件海棠红的褙子。发髻上还簪了支小巧的碧玉搔头,正是甄嬛平日里嫌素净,压在箱底不常戴的那支。

烛火摇曳下,她低眉顺眼,那张脸竟与寝殿里的主子有了五六分的相似。

“皇上,喝碗醒酒汤吧,这是主子特意吩咐厨房给您备下的。”

她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带着一股子平日里没有的柔媚。

皇帝醉眼朦胧地抬起头,恍惚间真以为是甄嬛出来了,想也没想,便顺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还是你体贴。”

手腕被滚烫的掌心握住,浣碧的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颤,随即又站稳了。她没有挣扎,反而顺着那力道,将汤碗凑到皇帝嘴边,亲自喂他。

一碗温热的参汤下肚,皇帝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些许。

他眯起眼,这才算真正看清了眼前的人。

不是甄嬛。

是她身后那个总低着头,眉眼有几分肖似的丫头。

皇帝的眼神变了,酒后的迷离迅速褪去,化作一片洞悉一切的审视。他松开手,脸上非但没有半分不悦,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

这声笑,让浣碧的心先是一紧,随即又被一股热切的盼望烫得发颤。

“你主子呢?”皇帝问,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主子乏了,正在里屋歇着。”浣碧垂着眼,不敢与他对视。

“嗯。”皇帝应了一声,目光在她那件海棠红的褙子上扫过,“这身衣裳,很衬你。”

他没再多说,站起身,任由浣碧和小允子为他宽解龙袍。

浣碧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指尖碰到那明黄的缎料,只觉得一阵滚烫。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像带着钩子,一下下地落在她的脸上、脖颈上,让她无所遁形。

她知道,机会来了。

当沉重的龙袍被褪下,皇帝只着一身明黄中衣,他挥了挥手,殿内其余的宫人立刻躬身退下,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外殿,只剩下他和她。

皇帝没有立刻往里走,反而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揉着发胀的额角。

浣碧定了定神,上前一步,伸出微微发颤的手,轻柔地为他按揉太阳穴。

“你叫……浣碧?”

“是,奴婢浣碧。”

“手劲儿不错。”皇帝闭着眼,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主子有孕在身,多有不便。倒是把你教得很好,很会伺候人。”

这话里的暗示,浣碧岂会听不出来。

她心头一阵狂喜,手上的动作却愈发温柔,身子也贴得更近了些,发丝几乎要蹭到皇帝的脸颊。

皇帝没有推开她。

他忽然睁开眼,一把抓住她正在按摩的手,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拽倒在榻上。

浣碧短促地惊呼一声,脸上迅速飞起两团红云,半推半就地倒在他怀里。

“皇上……”

皇帝看着她这副又惊又羞的模样,与白日里甄嬛那份沉静自持截然不同,反倒觉得新鲜。

他想,甄嬛果然是不同的。

别的女人怀了身孕,只会哭哭啼啼怕失宠,她倒好,竟知道为朕分忧,将自己身边调教好的贴身丫头送来固宠。

这份“贤惠”,朕很满意。

“既然是你主子的心意,”皇帝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气息喷在浣碧的耳廓上,“朕,便却之不恭了。”

……

内殿,甄嬛换了身宽松的寝衣,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舒坦。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见外殿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倒了。

“流朱,”她抚着小腹,随口问道,“外头怎么了?是皇上歇下了吗?”

流朱探头往外瞧了瞧,只见外殿灯火昏暗,人影皆无,便小声回道:“许是皇上酒意上头,不小心碰倒了茶杯吧。主子,您也早些安歇,别累着了。”

“嗯。”甄嬛应了一声,彻底放下心来。

夜深了,碎玉轩内外,一片寂静。

只是那空气里,除了皇帝身上残留的酒气,似乎还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廉价的脂粉香气。

天光灰蒙,自窗棂渗入,带着清晨特有的湿冷。

甄嬛是被外殿一丝极细微的响动弄醒的。

那声音很轻,是衣料摩擦,还有小允子几乎被吞进喉咙里的请安声。

她抚着小腹,正要唤人,流朱已端着水盆进来,脚步踩在地上悄然无声。

“主子,您醒了?”

“皇上起身了?”甄嬛揉着眼角,嗓音尚带着睡意。

流朱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手里的帕子几乎要被拧碎,眼神飘忽,嘴唇翕动了半天,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主子……”她最终低下头,“您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

一股寒意从甄嬛的尾椎骨窜起,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顾不得梳洗,抓过一件外衣披上,快步走向外殿。

只一眼,她便定在了原地。

晨光里,皇帝端坐软榻,神情无波,由着小允子为他系上龙袍的玉带。

而在不远处的地毯上,跪着一个人。

是浣碧。

她身上那件海棠红的褙子,皱得像一团被踩烂的败叶。

发髻散了大半,几缕湿发黏在惨白的脸颊上,整个人抖如筛糠。

甄嬛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指尖的血色褪尽,几乎站立不稳。

“皇上。”

她强迫自己走上前,福下身子,声音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

皇帝抬眼看她,脸上没有半分酒后的迷离,更无一丝愧色。

那眼神清明得可怕,带着一种了然一切的审视。

“醒了?”

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日天气。

“昨夜睡得可好?”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像一把无形的锥子,狠狠扎进甄嬛心口。

甄嬛死死咬住内唇,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她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托皇上的福,臣妾睡得很好。”

她的视线,像冰冷的刀锋,刮过地上跪着的浣碧。

愤怒,屈辱,还有被至亲之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恶心感,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皇帝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袖口,仿佛在欣赏一出他早已写好剧本的戏。

“浣碧伺候得不错。”

他终于开口,目光先是落在浣碧身上,随即又转向甄嬛,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你调教下人的手段,朕心甚慰。”

他以为,这是她的安排。

他以为她甄嬛,也堕落到了用身边人去固宠的地步。

甄嬛的心,一寸寸沉入无底的深渊。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任何话语在此刻都苍白得可笑。

“皇上谬赞。”她垂下眼,声音涩得发紧。

皇帝走到门口,忽然停步,回过头。

那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

“到底是你的陪嫁,贴心。就赏个官女子吧,也算给你碎玉轩添个名分,别亏待了。”

话音落下,明黄的身影已消失在殿外,仿佛只是随口吩咐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浣碧压抑不住的、细碎的啜泣。

甄嬛扶着桌案,才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主子……”流朱和佩儿慌忙上前。

“出去。”

甄嬛的声音,没有温度,是从齿缝间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都给我出去。”

宫人们吓得噤若寒蝉,躬身鱼贯而出,殿门被轻轻合上。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她,和地上那个颤抖的身影。

甄嬛一步步走过去,停在浣碧面前。

她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自己裙摆的绣纹上。

“你很得意?”

浣碧浑身剧震,终于抬起头,那张与自己酷似的脸上,挂满泪痕,红肿着眼,凄楚无比。

“小姐,我……”

“从昨夜起,我就不再是你小姐。”甄嬛的声音很轻,却让浣碧的哭声戛然而止。

浣碧膝行两步,想去拉她的裙角,却被甄嬛不着痕迹地避开。

“小主,我知道错了!可是……我也是为了您!您有身孕,皇上他……他总要人伺候的,我……”

“所以你就爬上了龙床?”甄嬛终于笑了,那笑意冰冷,带着刺骨的讥诮。

“浣碧,我竟不知,你如此会为我分忧。”

“这份‘好意’,真是沉甸甸的,我险些接不住。”

浣碧被堵得哑口无言,眼泪掉得更凶。

“小主,我真是为了您!我……我至少能帮您留住皇上……”

“住口!”

甄嬛听得一阵反胃。

“你当我是傻子,还是觉得你自己聪明绝顶?”

“为了你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野心,也配扯上我的名头?”

她看着这个与自己流着同样血脉的妹妹,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散尽了。

“你以为,靠着这张脸,就能平步青云?”

“你以为,父亲私纳罪臣之女的秘密,能陪着你一起上龙床,成为你固宠的资本吗?”

这句话,像一道天雷,直直劈在浣碧头顶。

她的脸,瞬间血色尽失,连嘴唇都在哆嗦。

“我……我没有……我谁也没说……”

“你没说,还没找到机会说。”

甄嬛截断她的话,再也懒得看她一眼。

“你那一念之差,差点就断送了整个甄家。”

浣碧彻底崩溃了,扑过来死死抱住甄嬛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长姐!长姐你饶了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想引皇上注意,我没想害你和爹爹的……”

甄嬛闭上眼。

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寒潭般的死寂。

她抬起脚,用力,一寸一寸地,将浣碧死死抓住她裙摆的手指,踢开。

“起来。”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陪嫁丫鬟。”

“你是皇上亲口御封的,碧官女子。”

甄嬛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内殿,将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彻底隔绝在身后。

她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手轻轻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

这个孩子,是她的指望,是眉姐姐的指望。

她不能倒下。

碧官女子……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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