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娘娘的KPI:皇嗣与君心的项目管理(2/2)
孙妙青看着他被苏培盛的人带下去,才温声开口:“皇上,这孩子也是头回见天颜,吓着了,您别怪罪。”
“朕何时说要怪罪了?”皇帝饮了口茶,漱了漱口,“他今日差事办得好,当赏。你也好,将底下人教得不错。”
这夸奖一波接着一波,孙妙青都快有些接不住了。
她连忙转了话题:“天色不早了,皇上今夜可要歇在这里?臣妾好让她们去备水。”
皇帝放下茶盏,长长地出了口气,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松弛。
“嗯,留下吧。”
他站起身,在殿里踱了两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对孙妙青道:“朕看你这殿里陈设过于素净了些,回头让内务府送些新巧的玩意儿来。”
孙妙青心里一盘算,面上却笑道:“皇上忘了?您前儿才赏了云锦和东珠,臣妾还没想好怎么用呢。东西不在多,在皇上心里有这份情意,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又说到了皇帝心坎里。
他最烦后宫女人无休止地索取,孙妙青这种懂得知足、还会反过来体贴他的,简直是一股清流。
皇帝拉过她的手,掌心灼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牵着她一道往内殿走去。
殿内烛火被宫人悄然调暗,只留下几盏发出融融暖光。
青珊领着宫女们上前,动作轻柔地为孙妙青卸下钗环,褪去繁复的宫装。
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甜香,是她身上独有的,而非任何名贵香料。
春喜为二人合上明黄色的床帐,帐外的身影便如水墨般化开,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只留一室静谧。
帐内,是另一个天地。
呼吸交缠,体温相贴。
皇帝的动作带着久旷之后的急切,又有一丝被美食满足后的慵懒。
孙妙青咬着唇,将所有前世的矜持与羞涩尽数碾碎。
这是她的战场,也是她的功勋台。
她不是那些爱慕君王风姿的深宫女子,她只是一个在KpI的重压下,力求完美完成每一次项目汇报的社畜。
而今夜,皇帝便是她最重要的客户。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终于归于平静。
皇帝似乎极为满足,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翻身将她揽进怀里,鼻息间是酣畅淋漓后的沉稳。
孙妙青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散了重组,酸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
她却毫无睡意。
耳边是九五之尊平稳的呼吸声,这声音,比任何圣旨都更让她安心。
她闭着眼,在心里默默复盘。
从一碗豆腐脑开始,到一顿凉拌面收尾,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她要的,从来不是一晌贪欢。
她要的,是让皇帝这个最顶级的上司,从身到心,都对她这个“下属”产生依赖,认可她的“业务能力”。
身体上的疲惫,远不及精神上满足感的万分之一。
这感觉,像极了她前世熬了三个通宵拿下一个亿的项目,虽然累得想死,但灵魂却在飘飘然地升华。
这一夜,她睡得极沉,却又带着一丝警醒。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身侧的男人动了。
皇帝要起身了。
孙妙青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强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初醒的沙哑:“皇上……”
皇帝按住她的肩,目光里是前所未见的温存。
他细细打量着她。
褪去了所有妆容的脸庞,在晨光下干净得像块羊脂玉,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却更添几分惹人怜惜的真实。
“你体恤朕,朕也体恤你。”皇帝没有接她递来的衣物,反而转头对已经候在一旁的苏培盛开口。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孙妙青的脸颊,像是在触碰一件珍爱的瓷器。
“昨日那顿面,省事又爽口。”
“往后不必铺张,就照着昨日的例来。”
这话一出,苏培盛的腰弯得更低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等于是在说,皇上以后在慧嫔娘娘这里,就要吃“家常便饭”了!
这已不是恩宠,而是亲近,是寻常夫妻才有的体己!
孙妙青伺候他穿戴整齐。
他看着孙妙青,眼底含笑。
“睡吧,朕看你累坏了。”
说完,他才转身,龙行虎步地离去。
直到皇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外,孙妙青才感觉那股紧绷的弦骤然松开,整个人软倒在榻上。
宝珠端着盆热水进来,喜得眉飞色舞:“主子,您是没瞧见,苏大总管今儿个走的时候,那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还特意嘱咐奴婢们好生伺候您呢!”
“他那是人精。”孙妙青由着她给自己擦脸,声音里透着极致的疲惫,却又有一种大功告成的畅快,“皇上高兴,他自然就高兴。”
“那也是主子您的功劳!”宝珠脆声道,“昨儿那个小太监,叫小路子,今儿一早天不亮就跑来咱们殿门口磕头,说是得了万岁爷五十两银子的赏,还有苏总管另给的二十两。他把这钱全送来了,说都是主子您给的造化,他不敢要。”
孙妙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
“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她想了想,吩咐道:“你去跟他说,皇上赏的,他安心拿着。让他往后在御膳房用心当差,我这里少不了他的好处。”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
“再从我库里取一百银票给他,就说是我赏的,让他拿去安家。”
宝珠有些咋舌:“主子,一百两?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孙妙青接过青珊递来的茶,指尖的温热让她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下来。
“千金买马骨。”
“咱们在这园子里,多一个眼线,就多一条活路。这一百两花出去,买的是他往后十几二十年的忠心。”
“这笔买卖,值。”
皇帝连续两夜留宿天地一家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圆明园的每个角落。
翌日清晨,桃花坞请安,空气里的酸味几乎要凝成实质。
齐妃捏着帕子,眼角都耷拉着,声音尖利得像没上油的门轴:“慧嫔妹妹真是好福气,听说皇上昨儿在妹妹那儿,连晚膳都多用了两碗呢?”
一旁的富察贵人立刻接上话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孙妙青:“可不是嘛,寻常的家常便饭都能让皇上龙颜大悦,可见姐姐固宠的手段,真是叫咱们望尘莫及。”
话里话外,都指着孙妙青用粗鄙吃食勾引君王,失了妃嫔的体面。
孙妙青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
她甚至没有看那两人一眼,目光落在虚空处,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皇上日理万机,忧心国事,难得胃口好些,是社稷之福。”
“姐姐妹妹们若有心,也该多为皇上分忧,而不是只盯着这点口腹之欲的小事。”
一句话,直接将格局拉满。
你们还在为争风吃醋说酸话,我已经在考虑江山社稷了。
齐妃和富察贵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殿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请安结束,众人散去,安陵容却悄悄落后几步,跟上了孙妙青的步辇。
回到天地一家春,摒退了左右,安陵容脸上那点强撑的镇定才褪去,露出一丝焦灼。
“姐姐,我……”她欲言又止,绞着手中的帕子,“我听闻玉答应那边,又得了新赏的料子,皇上夸她歌声轻灵……”
孙妙青示意她坐下,亲手为她倒了杯茶,动作从容不迫。
“急什么。”
安陵容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微微发颤:“我怕……我只会唱歌,时日久了,皇上总会腻烦的。”
“你的嗓子是天籁,但天籁也需配上绝美的景致,才能真正动人心魄。”孙妙青看着她,眼神沉静,仿佛能看透人心,“你忘了你的长处了?”
安陵容一怔:“我的长处?”
“你的手。”孙妙青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安陵容那双为刺绣而生的纤纤玉手,“这双手,能绣出栩栩如生的鸾凤,难道就画不出一幅流动的山水么?”
画?
安陵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孙妙青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导力量:“歌声是魂,舞姿是骨,可若是这骨能生花,能作画,你说,那该是何等景象?”
安陵容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她像是抓住了什么,脑中一道电光石火闪过。
“姐姐的意思是……以袖为笔,以地为纸?”
“不。”孙妙青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是拿这天地间最洁白的绸缎作画纸,用水袖蘸上最浓的墨,让你整个人,都变成一幅活的画。”
安陵容彻底呆住了。
她从未想过,舞蹈还可以是这样。
孙妙青见火候已到,便不再多言,只道:“我如今协理六宫,为你寻个顶尖的舞教习,不是难事。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这哪里是提点,这分明是为她开辟了一条通天大道!
安陵容心中巨震,起身便要行大礼,被孙妙青一把扶住。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皇后听着剪秋的回报,正拿银签子插了块蜜瓜,动作优雅地送入口中。
“哦?安陵容也开始学跳舞了?”
她轻笑一声,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是瞧见玉答应靠着歌声固宠,便也想学新路数了。”
剪秋躬身道:“娘娘说的是,到底出身低了些,眼皮子浅。”
皇后放下银签,拿帕子印了印嘴角,眼神淡漠。
“由她去吧,不过是个玩意儿,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本宫还以为,跟着慧嫔能学些真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她全然不知,一场即将颠覆后宫格局的风暴,正在她最瞧不上的地方,悄然酝酿。
*
窗外的晨光熹微,孙妙青却早已没了睡意。
青珊端着一盏温热的牛乳羹走进来,声线压得极低,将各宫的动静一一禀报。
“清凉殿那位,依旧没动静。”
“听说这两日,连饭都用得少了。”
孙妙青用银勺轻轻搅动碗中细腻的羹汤。
年妃。
这只曾经不可一世的猛虎,被拔了爪牙,便只剩下空架子。
皇帝不去看她,她便什么都不是。
“敬妃娘娘那里,昨儿半夜又传了太医。”
“还是为了四阿哥的耳朵。”
青珊的语气里不带任何情绪,只是陈述。
孙妙青的指尖在温热的瓷碗上点了点。
新到手的皇子,既是傍身的资本,也是烫手的山芋。
这足够敬妃忙活一阵子了,根本无暇他顾。
她抬眼看向青珊。
“齐妃和富察贵人呢?”
“回主子,两位今儿一早又在桃花坞,为了一匹新料子拌了嘴。”
“话里话外,都在酸主子您呢。”
孙妙青唇角逸出一丝极淡的,近乎于无的笑意。
这就是她的对手。
“菀嫔那里,还是老样子,闷闷不乐的。”
“愉贵人和淳常在倒是常去看望她。”
孙妙青将最后一口牛乳羹咽下,只觉得通体舒畅。
当她将后宫当成职场,将皇帝当成最重要的客户,将六阿哥当成核心项目来经营时……
她的对手们,却还在为了一匹布料,一句闲话,一点虚无缥缈的醋意而内耗。
她们的忙,是忙着争风吃醋,忙着勾心斗角。
而她的忙,是忙着向上管理,向下扎根。
一手牵着君心。
一手握着皇嗣。
这后宫里的每一个棋子,每一个动态,都是她计划书上需要考量的数据。
她很忙。
忙着,一步步,将这深宫变成她的主场。
她放下玉碗,抬眸看向青珊。
“陵容那边呢?”
青珊躬身回话,声音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惊叹。
“回主子,陵容小主那边……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一天十二个时辰,倒有八个时辰泡在练功房里,送去的饭菜常常是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前儿个奴婢悄悄去看了一眼,和贵人一曲舞罢,那水袖上浸的不是水,是汗。”
“脚踝都肿了一圈,走路都有些跛了,可她愣是一声没吭。”
青珊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连内造府派去的那位舞教习都私下跟奴婢说,她教了半辈子舞,就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孙妙青听着,指尖在温润的瓷碗边缘轻轻划过,动作舒缓。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极为满意。
很好。
这才是她看中的人。
自卑、敏感、缺爱,这些都是安陵容的弱点,但在她这里,却能转化为最强大的驱动力。
一旦给了她一个明确的目标,她就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尽全力,榨干自己最后一丝力气。
她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提线木偶。
而是一柄能为她所用、锋利无比的刀。
现在,这把刀正在用血和汗,进行着最后的淬炼。
孙妙青唇角那抹笑意,多了几分真切。
“去库房,把我那盒用长白山老参制的活血膏药取来,给她送去。”
“告诉她,身子是争宠的本钱,刀磨得再快,若是刀柄先断了,也是白费。”
宝珠在一旁听得咋舌,小声道:“主子,那可是您留着自己用的……”
孙妙青淡淡瞥了她一眼。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这点投入,是让她知道,我时时刻刻都在看着她,关心着她。”
“也是提醒她,她的这条命,这身本事,都是谁给的。”
青珊心领神会,立刻躬身应下。
“奴婢明白了。”
孙妙青重新拿起一本账册,目光落在窗外,眼神幽深。
快了。
玉答应的歌声再轻灵,也不过是取悦君王的小道。
而她为安陵容设计的,是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后宫审美的视觉盛宴。
就快到这把刀,该出鞘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