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灵异恐怖 > 甄嬛传:妙青借东风 > 第90章 眼泪与权柄

第90章 眼泪与权柄(1/2)

目录

她猛地转身,快步朝自己的住处走去,裙摆在身后划出愤怒的弧度,身后的宫女朝露提着裙子,几乎是小跑着才勉强跟上她的脚步。

“小主,您慢些!当心脚下!”

“砰”的一声,玉答应一脚踹开自己冷清屋子的门,门板撞在墙上,又无力地弹回。

屋里没有烧地龙,一股陈旧的霉气混着寒意扑面而来。

她站定在屋子中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直直对跟进来的朝露吩咐道:

“去内务府,想办法给我弄些今年新贡的六安瓜片来!要最好的!”

朝露吓了一跳,脸都白了,声音发虚:“小主,那……那茶金贵着呢,咱们这个月的月例……”

“月例?”玉答应猛地回头,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那眼神吓得朝露往后缩了半步。

“咱们还有月例可言吗?”她拔高了声音,近乎尖叫,“再这么下去,等不到下个月,这点份例都要被人克扣光了!你还想着省?”

她几步冲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那张憔悴又陌生的脸,曾几何时,皇上也夸过这双眼睛会说话。

可现在呢?这双眼睛里只剩下惶恐和怨毒。

她一把抓起妆台上唯一还算值钱的一支足金点翠簪子,转身塞进朝露手里,簪头冰冷的触感让朝露打了个哆嗦。

“拿着!不够就去想别的法子!”玉答应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我只要最好的!听见没有!”

朝露被她这副样子吓懵了,攥着簪子,结结巴巴地问:“小主……您这是……何苦呢?”

“何苦?”玉答应忽然笑了,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她扶着桌子,一点点直起身子,目光投向碎玉轩的方向,眼神里是淬了毒的清明。

“你当淳贵人真是凭一碗姜汤得了青眼?她那是瞧准了皇上在莞嫔那儿受了气,心里正窝着火,送去的不是汤,是台阶!”

“皇上在碎玉轩碰的壁,就是咱们这些人登天的梯!”

“她方淳意能踩,我玉笙为何不能?”

她死死盯着朝露,一字一句地说道:“让你去就去!本小主还没死呢!只要皇上还记得我玉笙这个人,我就有翻身的机会!”

她一定要让皇上,再看自己一眼!

***

孙妙青将孩子交到乳母怀里,脸上的柔和瞬间敛去,转过身时,又变回了那个心思深沉的慧嫔。

“小卓子。”

一直候在殿外的小卓子立刻躬着身子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去库房,挑一尊成色最好的白玉如意,再配上两支百年老参,备一份厚礼。”孙妙青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砸得清清楚楚,“送到礼部宋尚书府上,就说我听闻宋夫人喜得麟儿,特备薄礼恭贺。”

小卓子心里一咯噔,立刻明白了。和亲这种泼天的大事,从头到尾都得是礼部操持,这位宋尚书,眼下就是宫里宫外人人想巴结的热灶。

“再挑几匹咱们织造府新出的云锦,花样子要时新些的,送到吏部张尚书府上。”孙妙青又补了一句,“就说我瞧着好看,给张夫人和府里的小姐们裁衣裳。我哥哥远在苏州,也该为他的婚事早做打算了。”

“奴才明白。”小卓子把头埋得更低了。

一个礼部,一个吏部,主子这棋,下得真叫人心里发颤。

“另外,”孙妙青叫住他,走到桌案前提笔蘸墨,“你亲自跑一趟,把这封信送去驿站,八百里加急,送到苏州我哥哥手上。”

她笔走龙蛇,信纸上很快便落满了字。

“告诉他,朝瑰公主即将下嫁准格尔,让他立刻着手准备。这嫁妆里的丝绸锦缎,是笔泼天的大生意。让他把织造府里压箱底的好料子都给我翻出来,什么金丝银线,什么孔雀羽缂丝,别怕费钱!”

孙妙青吹了吹墨迹,将信纸折好,封入信笺。

“花样要新,要贵气,要让那帮没见过世面的准格尔人,一看就知道什么叫天朝上国。这桩买卖,咱们只赚不赔。皇上要的是脸面,公主的嫁衣,就是大清的脸面。这钱,国库出得心甘情愿。让苏州出一批商人,跟着去准格尔。”

小卓子接过信,只觉得那薄薄一张纸,沉甸甸地烫手。

他退下后,一旁的青珊收拾着茶具,忍不住轻声叹道:“只是可怜了朝瑰公主,听说那位英可汗,年纪都够做公主的祖父了。”

孙妙青正在净手,闻言,动作丝毫未停。

她用帕子细细擦干每一根手指,才不咸不淡地开口:“可怜?这宫里头,从主子到奴才,谁又不可怜。与其有闲心可怜别人,不如多想想自己脚下的路。”

她抬眼,看着窗外那一片被宫墙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

“公主的眼泪,能换来边境十年太平。这笔账,在皇上心里,划算得很。咱们人微言轻,救不了公主,也改不了国策。”

孙妙青走到桌边,重新拿起那本协理六宫的账册,指尖在上头轻轻敲了敲。

“我只知道,公主的嫁妆单子一出来,苏州织造府就能多活泛几年,咱们孙家,也能多一条后路。”

她翻开账册,目光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条目上,眼神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

“在这宫里,眼泪是顶不值钱的东西。能抓在手里的银子和权柄,才是真的。”

青珊低下头,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是啊,她家主子,从来就不是会为了不相干的人伤春悲秋的。别人的悲剧,在她眼里,或许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契机。

这宫里,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

曹贵人领了旨意,带着音袖往朝瑰公主所居的公主所走。

那地方是乾东五所,说得好听是公主所,其实不过是宫墙一角。

皇帝登基时只有个淑和公主需要入住,欣常在又不受宠,那几间久未修葺的屋子,连院墙上的红漆都斑驳得露出了木头底子,风一吹,门轴“吱呀”作响,跟鬼叫似的,瞧着比冷宫也强不了多少。

守门的小太监冻得鼻涕都快结冰了,见了曹贵人,也只是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千儿,连通传都省了。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音袖扶着自家主子,忍不住小声嘀咕:“公主真是可怜,这地方冷冷清清的,连盆像样的炭火都没有。”

曹贵人没说话,只示意她噤声,自己整了整衣襟,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屋里陈设简单得不像话,一个穿着半旧宫装的少女正伏在桌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听见脚步声,她猛地抬起头,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惊惶,像只被逼到绝路的小鹿。

“曹……曹贵人……”

“公主万安。”曹贵人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声音放得很柔,“臣妾奉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旨意,来和公主商议嫁妆的章程。”

她将一份单子递过去,上面罗列的都是些绫罗绸缎、金玉珍宝,样样瞧着都体面风光。

朝瑰公主只扫了一眼,那张纸就仿佛烫手似的,被她一把推开。她看着曹贵人,泪水又涌了出来,声音带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尖利:“又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再好的东西,能把我换回来吗?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都巴不得我早点滚去给那个老头子当陪葬品!”

曹贵人沉默片刻,从袖中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

“公主,擦擦吧。”

她没说那些“为了大清社稷”的空话,也没劝她“这是无上的荣耀”。她只是看着这个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儿,轻声说了一句:“在这宫里,哭是顶没用的事。哭给谁看呢?想让你走的人,只会觉得你哭得还不够大声。”

朝瑰公主的哭声一滞,愣愣地看着她。

曹贵人将帕子塞进她手里,自顾自地走到角落的炭盆边,用火钳拨了拨,全是些冒着黑烟的劣质炭。

“内务府的人真是越来越会省钱了。”她淡淡说了一句,又转回头,“公主,日子,总得过下去。”

说完,她便不再多言,只静静地站着,等着公主自己平复。

许久,朝瑰公主才止了哭,拿起那份单子,哑着嗓子道:“有劳贵人了,一切……就按着章程办吧。”

曹贵人行礼告退,转身走出那间阴冷的屋子,外头的日光照在身上,竟也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直到走远了,音袖才敢开口,声音里满是后怕:“皇上就这么一个妹妹,竟也忍心?准格尔那地方,听说野蛮得很。”

“忍心?”曹贵人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被宫墙淹没的院落,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到了这个地方,别说是异母的妹妹,就算是亲生的,又能如何?”

她想起今日在景仁宫,自己跪在地上时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烦躁。

那不是对臣子的不耐,而是对一个可能会耽误他国家大计的母亲的厌烦。

音袖打了个寒噤:“那下次和亲,不知道又该轮到谁了?”

“谁?”曹贵人转过身,步子迈得又急又快,“你没看见欣常在吗?从头到尾,她连大气都不敢喘。她怕,怕下一个就是她的淑和!”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发狠:“甄嬛让我来办这差事,就是要我日日看着朝瑰,时时想着温宜!她这是在剜我的心!”

曹贵人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可她也提醒了我。”

音袖一愣:“提醒?”

“是啊,”曹贵人扯了扯嘴角,那笑意比哭还难看,“她提醒了我,这宫里,儿女都是债。”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碎玉轩的方向,眼里翻涌着一股狠劲。

甄嬛,你以为用一把钝刀子慢慢割我的肉,我就会疼死吗?

你让我日日看着这桩婚事,是想让我时时刻刻活在恐惧里。

曹贵人深吸一口气,那股寒意仿佛钻进了骨头缝里。

你提醒了我,这宫里,女儿是债。

但你忘了,债,是可以转嫁的!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她却感觉不到冷。那股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寒意,远比这冬日的风要刺骨得多。

她没有回自己的宫苑,而是脚步一转,径直朝着翊坤宫的方向走去。

音袖跟在后头,心里直打鼓,小声劝道:“小主,年妃娘娘失宠已久,咱们这时候去,不是上赶着触霉头吗?”

曹贵人脚下未停,只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让音袖瞬间闭了嘴。

翊坤宫不复往日的热闹,连门口守着的太监都缩着脖子打盹,瞧见曹贵人也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不死不活的前去通传。

一进殿门,一股冷气夹杂着药味扑面而来。

年妃正歪在榻上,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家常衣裳,满头珠翠卸了个干净,只松松挽了个发髻。听见动静,她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嗤。

“怎么?来看本宫的笑话?”

曹贵人也不恼,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娘娘说笑了,这宫里谁不是在看别人的笑话,又被别人看着笑话。”

曹贵人环视一圈这冷清的殿宇,目光落在角落里一盆半死不活的炭火上。

“臣妾只是来告诉娘娘几件宫里的新鲜事,怕您在这儿闷得慌。”

年妃这才掀起眼皮,那双艳绝后宫的凤眼此刻只剩下讥诮:“新鲜事?是莞嫔那贱人又得了什么新奇赏赐,还是慧嫔的宝贝儿子又长了几两肉?”

“都不是。”曹贵人走到她面前,声音压得极低,“是淳常在,就因为往养心殿递了碗姜汤,皇上龙心大悦,当晚就晋了贵人。”

年妃的眉毛挑了一下,嘴角撇出一丝不屑:“一碗姜汤?皇上的龙心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曹贵人没理会她的嘲讽,自顾自地继续说:“还有,前儿在景仁宫,为了准格尔求亲的事,皇后娘娘和皇上一唱一和,定了朝瑰公主去和亲。那可是先帝最小的女儿。”

她顿了顿,紧紧盯着年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莞嫔倒是会做好人,当场就顺水推舟,提议让臣妾去操办公主的嫁妆。娘娘您说,她这是安的什么心?她知道温宜是臣妾的命,这是要臣妾日日对着那些嫁妆,时时想着女儿的将来,活活受煎熬!”

砰!

年妃猛地坐起身,将手边的茶碗狠狠掼在地上,茶水混着碎瓷溅了一地。

“好个甄嬛!好个莞嫔!她倒是会做好人!踩着别人的心窝子往上爬!本宫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年妃胸口不住起伏,她恨甄嬛,更恨自己如今只能在这破地方听着仇人作威作福,连还手都做不到。

曹贵人静静地看着她发泄,等她气喘匀了,才幽幽地开口:“娘娘,您瞧,连淳儿那样的黄毛丫头都知道,皇上在莞嫔那儿受了气,递的不是汤,是台阶。您一味地跟皇上拧着,除了把自己拧进这冷宫里,又有什么用呢?”

“你让本宫去学她们那套摇尾乞怜的功夫?”年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又尖又利,“本宫做不到!”

“不是乞怜。”曹贵人上前一步,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的诱惑,“是示弱。”

她直视着年妃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娘娘,您想想,皇上为什么独独宠您这么多年?因为您敢爱敢恨,活得张扬。可再烈的火,烧久了也会让人觉得烫。皇上如今要的是什么?是西北的安稳,是朝堂的平衡,他累得很。”

“您一味地强硬,只会让他觉得厌烦。可若是……您让他看到您的委屈呢?”

年妃怔住了。

“您忘了您那封情真意切的陈情表了吗?皇上心里对您当真没有半分愧疚?”曹贵人凑得更近,声音像毒蛇吐信,“他愧疚,只是您从不给他心疼您的机会。您不必去争,不必去抢。您只要安安静静地待着,绣一幅鸳鸯,抄一卷佛经,再让他‘无意’中看到您因为思念他而落下的眼泪。”

“这世上的男人,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为他受的委……”曹贵人顿了一下,改口道,“尤其是,您这样的女人为他受的委屈。”

曹贵人退后一步,深深一福:“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可有时候,眼泪比刀子更好用。莞嫔用这招复了宠,淳贵人得了位分,娘娘您……又为何不行呢?”

殿内死一般寂静,只剩下炭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年妃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目光空洞地看着地上那滩狼藉。

委屈?愧疚?眼泪?

这些她从不屑于用的东西,如今却成了旁人平步青云的梯子。

许久,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殿里回荡,听着有些渗人。

“曹琴默,你这张嘴,真是比蜜甜,比冰还冷。”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漂亮的凤眼里,滔天的恨意和怒火渐渐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曹贵人从未见过的、冰冷刺骨的算计。

“好,就照你说的办。”

年妃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颂芝。”她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寒气。

“奴婢在。”

“去把本宫那套十二色金丝线取来,再把那幅没绣完的并蒂莲也拿出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