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命运从未改变（2/2）
他飞快地翻着自己的背包，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甚至就连可以止血的药物都没有。
江南怕了，害怕失去，害怕死亡，更害怕自己身边的人就这么死去，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山猫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江南第一次感到了真切的恐慌。
他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背包——止血粉、绷带、急救药品……平时觉得塞得满满当当的背包，此刻却仿佛空无一物。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江南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无数次训练，无数次任务，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可真当死亡逼近时，那些所谓的准备竟如此不堪一击。
山猫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染血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江南的手背：“别找了……我的伤……我自己清楚……”
“你清楚个屁！”江南猛地抬头，眼眶通红，“你清楚就不会把自己搞成这样！你清楚就不会说什么让我走的话！”
山猫怔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江南——那个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少年，此刻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眼中满是愤怒与无助。
她忽然想起出发前，星陨总司特意叮嘱的那句话：“多带装备，小心白鲨。”当时她只当是例行提醒，如今想来，总司的眼神里分明藏着更深层的忧虑。
“江南……”山猫的声音已经微弱如游丝。
江南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把脸。当手掌移开时，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所有的慌乱都沉淀成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
“背包里没有，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他站起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灵墟最不缺的就是机缘。金刚能在这片区域活动，附近一定有什么被他看中的东西。”
山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江南一个手势止住。
“省点力气。”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任何质疑与反驳，“我说能救，就一定能救。”
江南的目光却掠过说话的人，死死钉在金刚的尸身上。
那具庞大的身躯已碎裂成无数残块，月光倾泻而下，在棱角锋利的断口间折射流转，漾开一片冰冷而璀璨的碎光。这价值连城的景象
江南视若无睹。他眼里只有奄奄一息的山猫。
背包早已空了，急救药品在之前的死斗中消耗殆尽。
江南猛地扑到那片钻石碎砾之间，双手不顾一切地扒开坚硬锐利的碎块
雇佣兵总会给自己留条后路，一点应急药物，就是他此刻仅存、也必须抓住的希望。
背包确实空了，急救药品早在之前的激战中就已耗尽。江南又扑到金刚那些碎裂的躯块旁，疯狂地翻找——雇佣兵身上总会带些应急药物，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没有。什么也没有。金刚的钻石化异能让他根本不需要携带任何常规药物。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江南跪在山猫身边，手悬在半空，颤抖得厉害。
山猫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勉强睁开眼，看着少年慌乱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别找了……”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江南……听我说……”
“我不听！”江南猛地抬头，眼眶通红，“你让我听什么？听你说遗言吗？我告诉你山猫姐姐，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山猫看着他，眼神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让江南心慌。
“出发前……总司让我多带装备，小心白鲨……”她断断续续地说，每说几个字就要停顿喘息，“我当时没明白……现在懂了……”
“他是让我小心……但更是在提醒我……有些事……无法避免……”
江南死死咬着牙，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他用力抹去，声音嘶哑：“什么叫无法避免？你明明可以跑的！你明明可以不管我——”
“我是暗夜军。”山猫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这样的未来。”
她伸出手，染血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江南的脸颊。
指尖冰凉，却带着江南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得……还要好……”
“好个屁！”江南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我连你都救不了……算什么好……”
山猫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想笑，却已经没了力气。
“记住这种感觉……”她轻声说，眼神开始涣散，“记住失去的滋味……然后……变得更强……”
“别死……”江南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求你了……别死……”
山猫的手缓缓垂落。她的眼睛还睁着，望着夜空中的月亮，瞳孔里的光芒却一点点熄灭。
江南僵在原地。
他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没有反应。
“小喵喵？”他低声唤道，“别闹了……这个玩笑不好笑……”
没有回应。
月光洒在山猫苍白的脸上，给她染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辉，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可江南知道，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他呆呆地跪在那里，世界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
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远处灵兽的低吼声，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然后，一股剧痛从心脏的位置炸开，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啊——！！！”
压抑的嘶吼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江南弓起身子，双手死死攥住胸前的衣料，仿佛这样就能缓解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苦。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混入山猫身下的血泊中。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山猫时的场景——那个冷着脸把他从班级里拎出来的暴力女，下手毫不留情，骂人从不嘴软。
他想起了她拎着自己从六楼跳下的场景
他想起了她偶尔露出的、转瞬即逝的笑容。
他想起了刚才，她挡在他身前，说“华夏需要第二个空间系”。
现在全部……全部都没有了。
江南颤抖着手，轻轻合上山猫的眼睛。动作小心得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对不起……”他喃喃道，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对不起……是我太弱了……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想起山猫最后说的话——记住这种感觉，记住失去的滋味，然后变得更强。
“我会的。”江南抬起脸，任由泪水流淌，眼神却一点点凝固成某种坚硬的东西，“我发誓……我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强到……”
强到什么？强到再也不会失去任何人？
他知道这不可能。命运永远不会给人这样的保证。
但他还是要走下去。带着这份痛，这份悔恨，这份永远无法弥补的失去。
江南缓缓站起身，脱下自己已经破损不堪的外套，轻轻盖在山猫身上。然后他开始收集周围的钻石碎片，一块，两块，三块……他把那些价值连城的碎片堆放在山猫身边，像是某种简陋的祭奠。
最后，他捡起金刚那颗钻石头颅，放在最上面。
月光下，钻石与鲜血构成了一幅诡异而凄美的画面。
江南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然后他转身，朝着灵墟出口的方向迈开脚步。
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坚定。
少年的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单薄，却仿佛扛起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有些课，要用生命来教。
有些路，要带着逝者的遗愿去走。
而江南知道，从今夜起，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嬉笑玩闹的少年了。
黎明将至，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夜幕，照亮了少年前行的路，也照亮了他身后那座用钻石与鲜血筑成的、沉默的墓碑。
江南没有回头。
他不能回头。